正自逍遥之际,县中师爷却慌慌张张奔了进来,急道:“县尊,祸事了!”
单知县大为不满,冷笑道:“我乃读书人,圣人庇佑,天子加持,有什么祸事?休要口不择言!可是河上又闹事了?淹死了几个人?不必管他,明日再上报天灾便是。”
他只要自己安乐,哪管别人死活?反正定河广大,哪一年不淹死人?都报了天灾,上峰也不会在意。
师爷苦着脸道:“淹死人倒也罢了,说是淹死了一个三边的武官......”
单知县一惊,打断师爷的话问道:“怎么又淹死了一个武人?这些人不读圣贤书,不知趋吉避凶,真实麻烦?几品?”
师爷漫不经心回答道:“乃是以为九品制使......”
单知县松了一口气,提起一杯酒饮了,笑道:“九品就不算什么了,三边的武官与我们也没有统属关系,他淹死只能算是自己倒霉,照旧例报上去吧!”
师爷连连摇头,“大人,今日可没办法报旧例了,有一位官人路过,施展大神通将那小黑鱼擒了,如今已送到县衙,正等着大人出去处置呢!”
单知县连连叫苦,“这都叫什么事?如今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爱管闲事?就不能让人过两天安生日子了?来者何人,可曾问明了?莫要是招摇撞骗的。”
他觉得被人添了麻烦,心中甚为不爽,你说一个过路的官人,管什么妖怪,等上一天明天过河走了不行吗?真真是狗拿耗子,让人生厌。
师爷面色更难看,默然道:“这位大人应该是没有人能冒充的,学生已经问过身份了,他乃是新科状元,恩骑尉爵,自请出京,授从六品琼关知县的叶行远叶大人......”
什么?听到新科状元的名头,单知县的身子先自酥了一半,勉强站起,在后衙之中转了两圈,冷汗涔涔道:“怎么是这位爷?也是,听说他自请出京,正该这几日经过,这可麻烦了,两边咱们都得罪不起,这可叫人如何是好哇!”
叶行远那是什么人?虽然听说他恶了几位大学士,因此被逼出京,没有能留在翰林院中。但他深得圣心,不但封爵,又加恩去翰林院转了一圈,结果就是叶行远出京非但没有吃亏,资历上反而多添了一笔。
等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便是大学士都挡不住他的气势。
人家掰腕子的是内阁阁老,单无知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知县,有什么本事在别人面前充老资格?但那黑鱼精偏偏真是动不得的,想到这里单无知便更加着急,脸色都涨得通红。
为难道:“不管如何,本官得先去迎一迎,免得失了礼数。这叶行远年轻气盛,可不要得罪了他。”
师爷如鸡啄米一般点头,出主意道:“大人也无须担心,总之这叶行远来,我们便以礼相待,好吃好喝招呼着,再送一份仪程盘缠,他总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吧?
至于那条黑鱼,咱们便用‘拖’字诀,先关到牢里面也让他吃点苦头知道天高地厚,过几天等叶行远走了,我们再悄悄将他放了。如此两面不得罪,岂不是皆大欢喜?”
单知县一听之下便大喜道:“你这话说得有理,我是一时急糊涂了,就这么办,那便不须担心了。”
他正了正纱帽,又用袖子抹一遍油光锃亮的嘴唇,一边匆匆忙忙出了后衙,一边口中大叫道:“叶大人在哪里?状元驾临,蓬荜生辉,本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围观的百姓轰然一声,他们这时候才知道擒了妖怪的读书官人乃是今科状元,不由喧哗起来,拼命往叶行远身边凑,也想沾点儿文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