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被送到医院,亲耳听到爷爷吩咐士兵,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把你安全带回来。”
这一刻,看着照片上安详的老人,程毅的眼眶有些发烫。
不过这些都是程雪阳的片面之词,程毅没那么容易相信,更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根本没法挽回。
程毅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信?别傻了,程雪阳,他们爱的是你。”
“在程家,不管我做什么,他们从来都不关心,就连学校的家长会他们都不愿意参加,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他们的孩子。”
程雪阳摇摇头,“不爱你,呵,这话你还真说得出口,你觉得他们对我的关心多一点,那是因为我是弟弟,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
“你成熟稳重,父母对你放心,我年纪小不懂事,整天惹是生非,他们对我的关注自然多一些,这在普通人家也是很寻常的。”
“是你自己先入为主,觉得自己不是程家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不关心你,他们那么忙,我的家长会他们也没有参加过几次,怎么能用这个衡量他们对你的爱?程毅,枉你这么聪明,甚至还拿到心理学硕士,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程毅心头一震,“可是他们不喜欢跟我说话,爷爷也是,我每次回去看他,带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程雪阳说:“我猜你一定不常照镜子,所以没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是他们不喜欢跟你说话,而是你拒人千里之外,久而久之的,他们觉得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可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让他们怎么跟你沟通?”
“再说爷爷,每次我回去,他都拉着我夸你懂事,说你又带了什么来孝敬他,不像我就会糊弄他。”
程毅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可是我带回去的酒,他从来不喝。”
“谁时候他不喝?他只是舍不得喝,老一辈人的想法你不能理解,他觉得那些酒太贵重,一定要等到过节的时候,跟亲人朋友一起分享。”
他这么一说,程毅突然想起每逢节日,那些招待亲友的酒好像就是他带去的。
当时他以为是爷爷不喜欢,所以才拿来来招待客人,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爷爷还是爸妈,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是你自己这么想,是你想要的太多,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公子扶苏的故事你总该听过吧,秦王对扶苏严格却专宠胡亥,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让胡亥继承皇位,你嫉妒我得到爸妈的宠爱,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一直放任我不管?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让我进入官场。”
“程毅,扪心自问,这些年程家有亏打过你吗?到底是程家亏欠了你,还是你亏欠了程家?”
最后一句质问,让程毅浑身发冷,脚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他从来没想过,父母对他竟抱着这么大的期望,他们竟然是打算把这偌大的家业交到他手上。
他们宠着老二,只是因为他们觉得程家有他,就算他们百年之后,他这个当大哥的也能照顾好弟弟。
原来他想要的一切,曾经是这样唾手可得,而他却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毁了三代人的心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程毅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比让他死还要难受,所以下意识的想要否决。
可程雪阳会让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忍到现在对程雪阳来说已经是极限,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那张斯文儒雅的脸上,然后又是一拳。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替程家辩解,我只是要你知道,你错了,而且错的无可救药。”程雪阳边说边打,直打的程毅口吐鲜血,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到墓前。
“你看看,这个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让人细心照顾你几十年,逢人就夸我大孙子孝顺懂事的人,我小孙子有他一般听话就好了,你却让他就这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下,程毅,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被一拳砸倒在地上,程毅只觉得一阵耳鸣,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程雪阳的怒吼声,半天都没能起来。
然后他想起小时候,被爷爷抱在膝盖上学下棋,听他讲孙子兵法。
那些美好的回忆,像一个个易碎的肥皂泡泡,从尘封的禁地飘来,占据了他所有的记忆。
“爷爷……”
程毅嘴唇颤抖着,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爬起来跪在墓前,抱着程老爷子的墓碑哭喊着,“爷爷,我错了!”
程雪阳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四十几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
就在程毅痛哭流涕的时候,程雪阳开口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年撺掇你整垮程家的人是谁了吧?”
程毅转头看着他,眼底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雪阳,爷爷死了,程家垮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
程雪阳非常冷静的点点头,“我知道就算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