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带着鲜虞亭侯等人走了,刘恪并未挽留,当然,鲜虞亭侯等人包括许攸也没有给他答复。
刘恪也没有期望他们能够回答上自己的问题,各自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既然道不同自然也就说不到一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刘恪天真,他也从未想过通过言语就能打动许攸以及幕后隐藏的那些世族勋贵,他之所以会见许攸等人是因为他胸腔里面有股怒火需要迸发出来。
屯田利民,但却伤害了世族勋贵的利益。
但是世族勋贵却不曾看到,如果继续土地兼并,继续百姓流离失所,那么最终,这些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将揭竿而起摧毁世族勋贵们构建的安乐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懂,但是真正去思考这之间利害关系的人却少之又少……
离开中山王府的许攸也在沉思,无疑,刘恪那几句振聋发聩的质问让他不知如何作答,尽管明明知道答案,可是许攸却不能回答,他清楚屯田策对于稳固地方政治的重要性,但是站在世族勋贵的立场上,他却必须坚定的反对屯田策。
世间每多屯田,则世族勋贵每少田地,屯田多安置一户百姓,则世族勋贵少一户廉价劳动力,屯田有无数好处,但是归根结底,他损害了各州世族勋贵家庭的利益,所以就只能被世族勋贵所反对。
许攸转身凝望了眼中山王府,心中不禁感叹道:“如果不是屯田策,如果我不是世族勋贵子弟,那么许攸定当效力王府,但是……也许注定我们只能为敌,成王败寇,各凭手段吧!”
同一时刻,王府里面的刘恪也对着无尽长空感慨道:“世间事,越有益,越艰难,利益家族永远是阻碍社会发展前进的阻碍,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不过在民心汇聚成的滔滔洪流之前,利益既得者终将被埋入历史的坟墓之中!”
……
许攸的动作很快,或者是说勋贵家族的动作很快。
在刘恪和许攸撕破脸皮的第三天,代表着勋贵家族利益的朝臣就在洛阳皇宫里面呈述‘屯田六弊’,分别以损坏国本,蛊惑民心等由头进奏,奏本里面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世族勋贵对极力推行屯田策的中山王府的攻击。
这次,世族勋贵们没有躲在幕后,索性直接亮明身份,这些人是看出了中山王府在朝堂上势单力薄,所以就想在朝廷之中动摇皇帝的心思,然后自上而下的废除掉屯田策。
此举乃是许攸谋划,在许攸看来,如果朝廷命令禁止推行屯田策,那么中山王府就必须遵从,如若不然,则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中山王府扣一顶抗旨不遵的罪名,届时自然可以举全国之兵讨伐之!
无疑,许攸的这条毒计打在了中山王府的软肋上,在得知许攸和世族勋贵们的手段后,刘恪也不禁着急了起来。
刘恪不怕世族勋贵们的进奏,他怕的是皇帝刘宏的态度发生转变,刘宏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各地的皇庄圈起来的土地几乎占全国土地的三分之一,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宏很容易转变态度和世族勋贵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如果皇帝都反对屯田,而且明令禁止的话,那么中山王府就算再强大,也都必须低头,眼下的朝廷还没有到能够轻言反抗的时候……
“许攸,此计甚毒啊!”
刘恪头疼的都快要炸裂了,但是却又不得不振作起精神,为了振奋帐下谋士武将的信心,刘恪甚至不得不说道:“前番送礼给张让、赵忠等中常侍,又遣人结交大将军何进以及太常刘焉,加上朝中正直官员的支持,我想世族勋贵们的打算也不可能就这样成功!”
沮授深知眼下的境况,他也帮着刘恪分析了许多有利的条件,两人唱和之下,其余人等的心思才算是被稳定了下来。
但是拖延并非长久之计,如果情况真的又如推测的那样槽糕的话,中山王府无疑将会陷入全面被动的境地,是以在众武将离开之后,沮授、田丰、田畴、审配几人又关起门来同刘恪商量对策。
商议许久,审配代表几位谋士向刘恪献上两策,分别为进取之策以及退守之策。
讲到进取之策的时候,审配说道:“世子可利用万民请愿的机会,向天子申明屯田的益处,其中必须点明屯田策的施行,不会损害到皇庄田地,只是开垦荒地而已,如此必可动摇陛下的心思,使之不会倒向反对屯田策的勋贵大臣!”
“此外,世子可让常山王刘豹,渔阳太守田豫上表请奏屯田,如此可壮大推行屯田策的声势,使朝廷中的反对者失去攻击的对象,最少也可以减少朝臣们对王府的攻击!”
讲到退守之策的时候,审配建议刘恪,“世子可上表朝廷表示屈从,然后由明转暗,暗中推行屯田策,如此尽管失去大义上的主动,但是却也能保证目前屯田策施行之后的成果。”
两条策略,有利也有弊,不管选取什么,都要相应的面临其中的风险。
比如选择退守之策,则可能让中山王府在日后被人以此要挟,毕竟暗中抵抗朝廷谕令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