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清水城的会武已经过去一天多时间,苏屹一直昏睡在城主韩明深家中。
现在苏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立刻向他袭来,浑身酸疼无比。昨日在擂台上与人搏命厮杀,身上创伤处全无感觉,此刻却是难以让人忍受。
苏屹挣扎着起身,环视一圈,房间布置虽然不算奢华,但也很是富贵。不管是家具,还是摆设都是上等的物件。
苏屹自己穿好衣服,下床立在屋中半晌,心中一片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突然隐隐听见屋外传来若有若无的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在谈琴。
苏屹走出房门,琴声听得比屋内要清楚许多,不断传来。琴音和平中正,低而不断,仿佛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断。
庭院中有一面积不小的湖泊,月光照映下,湖水碧绿清澈,松竹四合,湖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亭阁楼台。如此良辰美景,配上这优雅的琴声,简直人间仙境一般。
苏屹心下大为好奇,想看看如此动听之曲调是何人所奏。当下独自一人蹑手蹑脚,绕湖向亭阁处走去。亭阁皆取松树原木与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无勾心斗角,飞瓦流檐,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而成,朴实的有些简陋,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一番风味。
苏屹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登上松木架成的亭台,四下眺望,未见有任何人影。继续走入后面的后院之中。后院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此刻琴声已经听得非常真切了,不过曲调开始跌宕回旋,多了几分苍凉刻骨。苏屹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即循声觅去,定要看个究竟。
他敛声屏气,每一步都分外小心,又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西北走去,琴声
越来越近,那悲凉之乐径直打入苏屹的心中。
苏屹再也按耐不住,发足狂奔。琴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直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曲声越来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静。
苏屹越过竹篱,转过亭阁,眼前湖水清澈,月轮荡漾,湖边小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苏屹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密密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
苏屹满脸的空荡失落,慢慢走入湖边的竹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瓷香炉,精巧玲珑,炉中紫色粉末,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超然脱尘,倒像极了刚才的琴声。
突然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苏屹回头一看,“啊!”的一声,惊异的大叫起来。
月下竹间立的是那日在凶芜领见过的离尘姑娘,她手抱琵琶琴,一身白衣。苏屹如上次一般,震慑于离尘姑娘的绝世荣光,呆若木鸡。
离尘大方施礼后淡然问道:“可是我弹琴吵醒了公子?实在抱歉!还请见谅!”
苏屹浑然不觉,只在心中喃喃自语:“天下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仙女!她一定是仙女下凡。”
离尘见苏屹失魂落魄的盯着自己呆看,微微皱眉道:“公子?”
上次在凶芜领,虽然拜倒于离尘闭月羞花的芳颜,却很快又被与黑翼狂狮以及刘云的争斗分了心,但是这次见到离尘,刹那间情根深种,已经无法自拔。她那皱眉之态,在苏屹眼中看来,更是勾人心魄,不能自已。他心中扑腾乱跳,胡思乱想,口中忽然愣愣说道:“难怪!难怪!”
离尘道:“难怪什么?”
苏屹脱口道:“只有仙女才能奏出此等天籁之音!”
离尘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苏屹目夺神移,膝下发软,险些跌坐下去。他自觉失态,颇为狼狈,心中不住地对自己说道:“冷静!一定要冷静!在如此佳人面前,可不能如此一副脓包样!让他看看我气宇轩昂的样子。”
苏屹当下挺起胸膛,高台头颅,负手而立。片刻间扭动身体,摆出了数个造型。
离尘见此情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调皮起来,看着苏屹缓缓道:“没想到你这人除了剑术厉害,还是个油腔滑调之徒。”
万般努力竟换来心上人如此评价,离尘的话像一盆凉水朝苏屹当头泼下。他正准备向离尘姑娘强调自己不是油腔滑调之徒,说得完全是肺腑之言,还没有开口,亭外传来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
“离尘!苏公子是贵客!不得无礼!还不赶紧退下!”
苏屹望去,来人正是清水城主韩明深。有些不舍的望着韩离尘渐渐远去的背影。
韩城主走入亭内对苏屹拱手道:“韩某只此一女,却是惯坏了!苏公子见笑了!”
“岂敢!多谢韩城主留我在府上疗伤!”原来韩城主是离尘姑娘的父亲,苏屹赶紧回礼道,“是我叨扰韩城主了!”
“小小年纪,身怀绝技,却能不骄不躁,谦和有礼,真是难得!”韩明深哪里知道苏屹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