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接到姐姐遇险的消息太过担心,没有休息好吧。”岳夕儿伸手摸摸自己的面颊,尴尬一闪而逝后是从容。
怜霜抿抿嘴角,继续道,“霜儿以为上次的事姨妈会记恨霜儿和娘亲,看来是霜儿多虑了,姨妈到底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岳夕儿的神色顿了顿,眼前的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可是言谈举止却俨然如一个成人,一字一言中,像是知道些什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诡异。
她定定的望着怜霜,细细的打量着,却找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怎么会呢,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姐姐你说呢。”岳夕儿敛去眼中的光彩,恢复完美的笑脸,分明是口不对心的谎言,却掩饰的那么真,让人难辨。
“既然妹妹不计较当然是最好的。”美娘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淡淡的应道。
怜霜看得出来,上次林氏的口不择言娘亲至今都还没能释怀,并不是说娘亲记仇,只是那番话深深的烙印在心头,想忘记没那么简单。
对美娘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懒得抬眼看自己,岳夕儿感到自尊心严重受挫,连嘴角的笑容也开始有了裂缝。
怜霜一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岳夕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看着她心头分明怒火中烧却苦苦的忍着不发作,怜霜只觉得好笑不已。
“美娘、霜儿???????”房门外,涟漪的出现打破屋内有些尴尬的安静。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岳夕儿温婉的一笑,依旧一副贴心好妹妹的模样,说完就盈盈的走了出去。
那模样落在怜霜的眼中,却俨然是落荒而逃一般。
“你们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涟漪上前一把将怜霜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双眸望着美娘,隐约的闪动着泪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用得着哭哭啼啼的吗?”怜霜好笑的挣开涟漪的怀抱,探出头来说道。
“死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涟漪胡乱的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佯怒的瞪着怜霜。
“霜儿说的是,日后若是想我们了,来找我们便是。”美娘面带笑意退去最初对待岳夕儿的那份冷淡,她又哪里会舍得。
这个地方,她呆了十年,十年的光阴,承载了她最珍贵的岁月的所有悲欢喜乐。
这里,有她的好姐妹们,有一直视她为己出的千娇妈妈,这份牵挂,不是说舍下就能舍下的。
“好了,娘亲,我们该走了。”望着泪光点点,就快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两人,怜霜忍不住上前打断。
她的鼻尖也酸酸的,却流不出眼泪,前世,这里有她对幸福的所有憧憬——
千娇阁门外,看热闹的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见岳宏出来,随行的小厮迅速的上前将人群拨开,开出一条路来。
怜霜和美娘刚露面,一行丫鬟婆子有序的上前,将两人扶上马车,随即放下车帘。
车窗外,一路熟悉的风景不停的后退,或许她该说一句,再见了,延城——
前世的她,从来不曾想过,今日的离开,会是一场诀别。
夜色渐至,但要到威远还得要半日的车程。
去威远,他们需要走一段山路,天黑不宜前行,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决定在山脚下歇脚,等明天天亮了再赶路。
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晚风拂面怜霜嗅到一股山谷特有的湿润味道,很清新,带着甘甜。
“一路颠簸,还吃得消吧?”岳宏朝着她们走过来,眼中竟是关怀之色。
那样的慈爱,恍若隔世,看得怜霜心头一颤,定定的站在那里,竟有些呆了。
如果前世自己和娘亲不是那样傻,轻信了蛇蝎心肠的岳夕儿,凭着岳宏对自己和娘亲的疼爱,再不济也不会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
“霜儿没事。”回过神来,怜霜轻轻的望着岳宏,眸光微闪。
“父亲不用担心。”美娘也轻轻的应道。
岳宏点点头,带着两人朝着林氏和岳夕儿那边走去。
两人紧挨着岳夕儿和林氏坐在树下铺着的一张棉毯上面,怜霜注意到美娘目光落在林氏身上时,眼中有一瞬的不自然。
看来娘亲心头对那对母女不仅仅是介怀,但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让她不会再轻信她们任何一个。
“娘亲冷吗?”怜霜温暖的小手轻轻的握住美娘冰凉的小手,璀璨的眼眸,像是远方廖亮的星晨。
美娘摇摇头,反握住怜霜的手,眼中的不安渐渐的消散开。
有随从捡了枯树枝过来生火,残夜未央,伴随着林间鸟儿归憩的声响,干柴在火中爆裂声便是这寂夜所有的音符。
月光微凉,拉扯着万物的影子,林立的参天大树的,枝桠交错,印在地面上,好似张牙舞爪的幽灵。
当所有的人都沉沉的睡去,四周安静的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火光摇曳,有人影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