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回过神,冲我点头微笑道:“我认识你,经常听小东提起你,还说你厉害得很呢!”
我很佩服他此刻还能谈笑自若。这时老者提醒我,必须尽快给窦兵的躯壳套上补魂金甲,否则他的魂魄碎片越散越远,就连金甲也难以找回。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秦思成说这件事,最后干脆一咬牙,说了句连我自己都觉得只有脑子坏掉才会说出的话:“秦叔叔,我可以救窦兵,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暂避一会儿,可以吗?”
我也是急昏了头,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本以为秦思成绝不会答应我如此无礼又无理的请求,没想到他听完我的话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点头道:“也好,小东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朝随从们挥了挥手,一群人前呼后拥地离开病房。原本医护人员坚持要留在现场,也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我和老者,以及窦兵三个人,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老者。
他抖了抖挎在身上的一只檀木盒子,催我快点开始。那只木盒里装的正是补魂金甲。
我拉下百叶窗,和老者一起走到窦兵床边,掀开他的被子。老者打开木盒,扯下覆盖在表层的黑布,一片金灿灿的光芒立刻从木盒里冲了出来。
他放下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出金甲,我终于有幸得见这件特级圣甲。只见它通体金黄,雪白的底子上覆盖着一层细密鳞片,个个都是金光闪闪,看起来像是真金打造。
我不禁暗叹,驱鬼师果然是个烧钱的行当,里面随便一样物件,都要耗去大量金钱。
老者把补魂金甲套在窦兵身上,我看到金甲上的鳞片有规律的一明一暗,伴随着一阵接一阵清脆的金属音。
明暗交替变化得越来越快,我惊讶地发现,窦兵的身体居然渐渐悬浮在了病床上空。我看了老者一眼,却发现他的双眼不再聚焦,眼神空洞,似乎灵魂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门外响起敲门声,伴随着一阵医护人员和秦思成的争吵。医护人员说按照医院规定,重症病房的病人不能离开医护人员超过五分钟,而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如果窦兵出了问题,他们概不负责。
老者依然呆立不动,眼看不能指望他,我打算自己先出去,想办法稳住医护人员。
刚走到门口,老者却忽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你不能出去,也不能让他们进来,并且还要想办法让他们安静。”老者说话时依旧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这句话似乎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我走到门口,对着门向外轻叩了三下,外面立刻安静下来。我低声说现在正在抢救窦兵的关键时期,希望他们暂时忍耐,不要高声说话。
我的话把医护人员惹恼了,他们气愤地说我们是江湖骗子,居然敢跑到医院里招摇撞骗,真是岂有此理。
我只好求助秦思成,告诉他窦兵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为了救他我能够舍弃所有,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听了我的话,秦思成低声对医护人员说:“我违规在先,你们可以拿免责协议过来让我签。我儿子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与贵院无关。在病房门打开之前,我们都保持安静,可以吗?”
还是这句话有效,外面立刻安静下来。当我回过头看时,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窦兵被金甲带着在空中不停旋转,他的眼睛忽睁忽闭,浑身发出一阵阵如弹珠落地时的声音,伴随着鳞片有节奏地振动,听起来竟有些美妙。
我正醉心于这美妙的乐音,窦兵忽然爆发出一阵嚎哭,把我吓了一跳。
再看老者,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他长吁一口气,对我点头微笑道:“你的朋友已无大碍,只是皮肤还留有阴蟾之毒。待他返回乌桐,自有人会帮忙化解。”
我点头向老者道谢,然后道别,他却沉下脸说:“你这小子,难道忘记自己刚刚加入了白眉么?你不该跟我道别,而应该和你的朋友道别。”
老者一边说,一边脱下窦兵身上的金甲,在他的脑门上轻轻摩挲几下,窦兵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
窦兵总算活了过来,而我却失去了无悔,甚至从此也要和窦兵成为完全对立的两路人。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以敌人的身份相遇,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救他的意义是什么。
老者见我一脸失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有舍才能有得,世间的得与失,甚至好与坏,都不是真理,更不会直接被凡人的五感感知到。跟着自己的心,就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不禁又想起了凌霄,难道所有的老头子都喜欢故弄玄虚,说一些年轻人似懂非懂的话吗?
窦兵轻轻地叫了我一声,我凑过去,看着他一脸憔悴,也无意给他讲补魂的经过,只是低声说我要去白眉了,让他保重。
“你小子,总是这么三心二意,在乌桐屁股还没暖热呢,又要跑!”窦兵咧着嘴,吃力地笑着说。
我心想为了救你这个混蛋,我失去了无悔,以后有可能和你刀兵相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