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国,都城南郊,一处遍布风沙砾石、人迹罕至的荒凉苦寒之地上,一座显得异常诡异的黑色石堡在漫天的黄沙赤土中默默地伫立着。
透过从天空上挥洒而下的濯濯阳光,整座石堡乍眼看去只有无尽的漆黑,没有丝毫的杂色。背靠着茫茫的戈壁,这座耸立的石堡如若一座孤独而立的黑色墓碑,彰显着一处走进死亡的向标。
就是这样一座透发死气的石堡,它又有着一个令所有北越人心惊胆战的名字——天绝牢。这里作为北越国等级最高的秘密监狱,几乎关押着国内所有十恶不赦的重要犯人,进入这座死牢的人全都相当于提前获得了死神的宣判。
从天绝牢百十年前建立至今,还从没有人活着从这处死牢中走出来,所以,北越国内不少权贵私下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你进入了天绝牢,除非你化成骨灰,才有可能从里面飘出来。
穿过天绝牢戒备森严的层层阻隔,潜藏于牢底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一间颇为离异的囚室就这样隐遁于偌大的天绝牢之内。作为北越国的第一死牢,天绝牢的建造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但比起这座囚室的规模,整个天绝牢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这间并不大的囚室内,一块块数丈见方的巨大条石完整的封闭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这些条石中的每一块少说也有万斤之重。不夸张的说,哪怕是整个天绝牢经受外力被夷为平地,也绝对无法撼动这间囚室分毫。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处暗无天日的地下,完成这样的工程需要花费的是何等的人力物力。而且更令人心颤的是:囚室四处的石壁全都是黑铁般的黝黑,配上一盏烁烁昏暗的油灯,整个空间给人的是一种极致的森冷、窒息之感。
从昏暗中看去,一个枯瘦的人影正伏身于囚室的一角,那人四肢全都缠绕着粗实的铁链。铁链的尽头全都固定在一块不起眼的圆石上,仅仅一眼,这块圆石便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再被它悄无声息的吞噬着。
细细打量,这个人正身穿着一袭暗黑色的囚服,其实,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囚服本来的颜色。对死亡格外了解的人一眼就会知道,这些黑色正是久经鲜血的溅染,不断干涸凝结而成的血渍。
而且此刻,这个人身上不少浅显的伤口仍在流血,殷红的鲜血配上男子身上囚服的漆黑,将之显得分外恐怖。可是,即使如此的痛苦下,男子那掩藏于垢发下的面庞依旧透着坚毅、从容。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眸,其中闪烁的坚定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足以令整片星空都黯然失色。
囚室内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寂,这名特殊的囚犯也秉承着异常的沉默,从始自终,他的身躯像是石雕一样未曾动过一下,只有他那深索的眼眸和匀称的呼吸,还在告诉外界的人他还活着。
咔嚓一声沉闷的响动,一扇禁锢已久的铁门终于陡然而开,一丝清新的气息也随即流入。紧随其后,两人狱卒打扮的人也快速走了进来,这两人手中还拿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出卖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随着狱卒将食盒打开,里面精致的让人不敢相信的菜色也显露了出来,这些与其说是食物还不如说是给人大补的药膳更为合适,从人参、熊掌到鹿茸各种珍贵的药食应有尽有,哪怕是外界顶级的酒楼也不一定能将这些东西备的如此周全。
将这些饭食全部摆放进囚室,一名狱卒有些叹息的说:“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居然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是呀!到底是谁和他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将他囚禁在自己的故国,每日折磨他还不让他死去。”另一名狱卒也附声道:“有时候,我真想帮帮他,杀了他给他个解脱。”
这名狱卒的话音中有些不忍,能让一个见惯生死、熟悉种种酷刑的狱卒衍生出这样的情绪,可见这名男子究竟经历了何种非人的折磨。
“你可小点声,连他都逃不掉这样的厄运,可见这件事背后的人是有何等的手段。”听到这,一开始说话的那名狱卒立即小心的制止道。
“是呀!”一声感叹,这名狱卒也迅速收起了同情的情绪,连他这样的人物都被困于此,更别提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狱卒,这件事背后的人想杀死他可能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简单的交谈过后,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的立即离开了这里,这里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囚室那么简单。这间囚室虽然建立在天绝牢的地下,但它却并不属于天绝牢的范畴,甚至不属于北越国,可见这件事背后操控者的强大。
在两人退去后不久,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突然在囚室的一个角落上响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容易便可以发现一个一尺见方、通风之用的气孔。在这间一个缝隙也难以找到的囚室,这处通风口是唯一可以沟通外界的地方,不过这处通风口设计的也极为合理,它的口径绝不准许一个正常人通过。
片刻之后,一个灵跃的小脑袋便谨慎的从通风口探了出来,这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并且他的身躯也极为瘦弱,否则他也不可能顺利的通过这处狭隘的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