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能再强求。
他不能用****为由毁了她。
所以放手了,什么事再重,重不过一个人的命。
这该是相对于来讲比较好的方式。若走至相互憎恶悔不当初的情形,又何苦。
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份能力,不是能够为妻子建起一个港湾的男子。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招惹她,不该娶妻成家。
没资格。
是,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是因为对这人世情缘难以把握的无力,是因为对自己彻骨的失望。
始终记得过往中她的过失,甚而对她的误会难以消受,可也始终记得那些过失是因他不够细心所致。
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没有城府单纯得甚至有些傻气的柳之南。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将她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慢慢哄劝诱导着,让她懂事明理。可他没耐心,更没时间,成婚前甚至没考虑到这些,完全没给她应有的成长环境,只急着成婚。
女子性情迥异,不是谁都似皇后、江宜室、叶浔那样。
都有过错,都不是能够妥协的人。
他独断专行,她则爱钻牛角尖。这次生病,想来也是有了打不开的心结。
算了,不想了。
没必要了。
大夫过来问诊,柳之南遵医嘱,每日按时服药,适度进食。
因着他那句话,她要尽快好起来。总不能在他休妻时还连累他落个坏名声。
一日一日的,胃口好转起来。她也尽量让自己多吃饭菜,既能让身体恢复得快一些,又能因为胃里饱暖而嗜睡。
离别之前,这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连续几日,睡得昏天黑地。
一晚,她因口渴醒来,取过床头小凳子上的水喝了,继续睡。
恍惚间,她听到了低低的两句交谈。
好像是孟宗扬和丫鬟在说话?
她心头一动,想让意识快些清醒,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沌。便用力拧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肤,痛感袭来,真正醒了。
她平躺在床上,借着朦胧月色,透着帘帐望着门口。
过了一阵子,看到孟宗扬无声无息走进门来,站在床前,隔着帘帐看她。
她没来由地心慌,闭上眼睛,竭力将呼吸调整得匀净绵长。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之南感觉到他迈步往前,撩开帘帐,步上床榻板。
又是许久的静默。
然后她感受到他温暖的双唇印在脸颊,并未逗留,仿若蝴蝶无意间掠过花瓣。
末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睁开眼睛,想追逐他的背影,却惊觉已是晨晞初绽。
他逗留了整夜,白日里还要处理公务。
之前来过没有?
他有过多少这样的不眠夜?
柳之南慢慢地坐起来,拥紧了薄毯,头垂下去,埋在膝头。
泪水开始泛滥。
一度受不得他对自己一点点的忽视。
而今受不得他对自己一点点的关心。
起初是无声无息的流泪,后来是小声抽泣,末了就开始大声的抽噎起来。
已不能控制自己。
“哭得像个傻子似的。”
他这句话回旋在心头。是以前她闹脾气哭了的时候,他说过的一句话。
又岂止是哭的时候像个傻子。
“你是没什么好,可别人也都不是完人,各有各的不足之处,便是佳话中那些女子,又有几个是人人称赞的?所以啊,你别自卑,我看着你顺眼就行。都是各花入各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