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他,一个小小的她,看着孩子是这样的感觉。
回房之后,没让丫鬟掌灯,借着蔓延入室的月光,对着沉睡的她看了好一阵子。
他对得起皇上的看重,无愧于天下,唯独亏欠了家人。
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转去洗漱更衣。
再转回来,俯身摩挲着她的面颊,柔声唤她:“阿浔。”
她睡得似个孩子,眉头微蹙,身形微动,之后便安静下来。
“阿浔。”他模糊地唤她。
“是你。”她说出这两个字,鼻子酸酸的,眼泪竟因切实的满满的重重的喜悦而猝不及防地滚落。
他和她拉开一点距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阿浔不哭。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种承诺,他第一次对她许下。以往不能,日后的路却是清晰安稳的,再不需别离,再不会让她品尝等候的苦。
“回来就好。我是太高兴了,不是哭……”她吸了吸鼻子,唇畔漾出发自心底的笑,展臂紧紧的抱住他,“太想你了,是真的回来了么?”第一次,在他面前语无伦次起来。
“自然是真的。”他揽紧了她。
裴奕如之前的聂宇一般,婉言谢绝皇上诸多恩赏。几次三番的赏赐、婉拒之后,皇上让裴奕仍回兵部做右侍郎。
裴奕很快得心应手,只是在家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儿子还好一些,不过几日就与他亲昵如以前,只女儿不好哄,待他总是不如待太夫人、叶浔那般亲厚。
那个小没良心的,看不出他最疼爱的就是她么?他偶尔会这样腹诽。
幸好庭昀总是黏着庭旭。庭旭跟裴奕极为亲近,庭昀那点儿疏离才逐日消散。
裴奕却没再似以前那样对庭昀宠溺无度了——妻子对两个孩子时常束手无策,对付他的法子却多的是,他也就尊重妻子的想法,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这年冬日,有言官弹劾裴奕在西域作战时杀戮太重殃及百姓。是捕风捉影真假难辨的事,而越是这样的由头,越能借机摸清皇上的心思。
皇上这次没有故意拖延让人揣测,对每一道此类的折子的批复皆相同:是朕授意,卿意在责朕不仁?
接到批示折子的人立刻吓得闭嘴了。
弹劾皇上?谁敢?换个说法就是犯上。他们还没活腻呢。
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清楚了,裴奕的仕途路也已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熬些年头的资历,来日必然要入阁拜相,权倾朝野。
这一点弄清楚是很重要的。都知道裴奕不接受人献媚逢迎,叶浔也只与投缘之人交往,攀交情拉关系是想也不要想的,但是最起码可以做到不得罪裴奕和叶浔,来日也能得个安稳。
入冬时,手下禀明裴奕:他从西域带回来的两名女子已经安顿下来,只是总闹着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