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柳阁老舒心地笑了,“在外地的一些封疆大吏,有些奏疏是直接交到皇上手里,内阁都无从看到内容,皇上如何批复的就更无从获知。皇上这一次分明是又独断专行了——封疆大吏心里先有数了,朝臣却还蒙在鼓里……”他摇了摇头,很没辙的样子,“等这件事一定下来,反对的官员怕是不在少数,到那会儿,折子又要堆成山了。”
叶浔趁势问道:“为何官员们会反对呢?”
柳阁老耐心地解释道:“镇南侯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十几岁就随军征战立过战功,原本也能成为少年权臣,却被家世连累了——他的父亲与陆先生多年来过从甚密。陆先生的情形你也知道,他虽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却不认可皇上嗜杀好战的性情,并且另存着私心,一度想要加害皇上,最终只能落得个名誉扫地终生圈禁的下场。老侯爷与这样一个人私交甚好,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在官员群起攻之之前,给儿子娶妻,随后写了一份认罪的折子,悬梁自尽。”他摆一摆手,神色有些落寞,“是皇上登基之前的事了,你自然是不知情。正因此举,镇南侯没被连累——皇上不是连累无辜的人,让他继续随军作战。后来,镇南侯负伤,回到京城调养,这许久都一直称病,鲜少出门。我平时都快将这个人忘记了。”
“这样一个人,皇上要启用,而且是封疆大吏举荐——”叶浔费力地思索着,和以前一样,一遇到这些事,脑子就恨不得打结,半晌才有了猜测,“莫不是想让镇南侯率兵出征?”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往后看看再下定论。”柳阁老和蔼地笑着,“你听暮羽的话就行,他不让你来往的人,你就闭门不见。”
“我晓得。”
柳阁老说起柳之南:“近来又与人起了事端?”
叶浔笑道:“是和我二妹生了不快。”
“那些事你别管。”柳阁老按了按眉心,“之南肯定是心底纯良的,偏生天性有些任性。也是奇了,一大家人都是沉稳踏实,只她是个异类。再者,她出嫁之前,我对她也有些娇惯,出嫁之后可不就要稀里糊涂一阵子。好在缙乔已过了鲁莽冲动的年纪,压得住她。唉——说起来真是有些愧对他,把一个大包袱丢给了他,起初还好一阵子拿乔,不应该啊。”
叶浔笑出声来,“看您说的,之南本就是天之骄女,恣意行事谁又敢说她什么?”
“这凡事不都得讲个理字么?”柳阁老苦笑,“再说了,她总不懂事的话,日后如何能教导好儿女?孟家的门庭岂不是要败在她手里?”
“那您就好生提点她几句。您好好儿跟她说,她总会听的。”
“我倒是想,近来是不得空了。”柳阁老声音低了一些,“皇上离京巡视,要我随行。估摸着十天半个月之内就要启程了。”
叶浔讶然,“还要您随行?”心里腹诽着:皇上可真行,快把她的亲人折腾遍了。
“应当的。”柳阁老笑着拍拍她的头,像是还把她当成几岁的孩子一样,“我不在跟前,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您不用记挂我。倒是您,在外千万注意身体,可别太过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