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就学会做戏骗人了?叶浔大开眼界。但是,这是多可爱的一出戏,她将庭旭留在房里,哄着他入睡。
裴奕回房歇息的时候,母子两个都已睡了,叶浔侧躺着,一手还松松地握着庭旭的小胖手。
他含笑打量多时,吻了吻妻儿的脸,这才放轻动作歇下。
这一年的冬季,柳文枫和柳文华的亲事定下来,女方都是未及笄的闺秀,要一两年之后才能娶进门。
江宜室和柳之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些唏嘘的。她们是很幸运的人,能和意中人相守,而他们却不是。
人生不如意时太多,便是她们,不也是各有各的烦恼。江宜室的烦恼在以前,柳之南的烦恼在眼前——
孟宗扬只在成婚时有十天的假,平日仍如以往,每十日休沐一日。明明相隔咫尺,却是聚少离多。
新婚燕尔的甜蜜过去之后,日子就变成了类似柴米油盐这一类的事,枯燥时多,有趣时少。
柳之南曾忍不住与孟宗扬抱怨:“我平日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守着这个府邸,日子还不如以往在娘家有趣——你不能求皇上给你换个差事么?”较之现状,她情愿他是一大早出门晚间回府的情形。
孟宗扬无奈,“在皇上近前行走益处颇多,旁人想求还求不来,我怎么可能一而再地让皇上给我换官职?忍几年吧。”
一听忍几年,柳之南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
但这是关乎他前程的大事,她虽有不悦不满,却不能横加干涉。后宫都不得干政,内宅女子更不得干涉关乎夫君前途的事。
可除了这一类的大事,日常琐事也是让她烦扰多多。
诸如孟七这种被孟宗扬收留在身边的人,不是本就有姐妹,便是认下个姐姐妹妹,而这种女孩子大多都留在府中做大小丫鬟。
小丫鬟还好说,大丫鬟、二等丫鬟却是让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孟宗扬是一贯的大大咧咧,对阖府十几个冠了他姓氏的男孩随和可亲,对那些女孩子亦是。
或许他无心,可那些女孩子呢?万一哪一个生了妄念爬他的床可怎么办?
这还不同于她先前打发掉的红纹,那只是管事带进府的,和孟宗扬看重的这些人的姐妹不同。
想与江宜室细说这些,感觉说了也没用,江宜室在她眼里始终是那个过于随和过于善良的人。便是说起,江宜室至多给她一些“你多心了”、“侯爷不是那种人”、“你不能这般斤斤计较”的敷衍说辞。
又想与叶浔说这些,却一直没机会。庭旭越来越依赖叶浔,致使叶浔除去进宫请安,平日走到哪里大多会带上他。坐在一起时总有那个小人精插科打诨,她不是忘记说起,便是不好说起——当着孩子实在不好意思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后来柳之南再一细想,索性打消了和叶浔说这些的念头。叶浔的情形与她不同,根本无从理解她的烦恼,全没必要提及。叶浔应该是那种让下人一看就敬畏的人,什么人敢在她面前胡来?那不是自寻死路么?她就不同了,是介于叶浔的不善、江宜室的善良之间的人,胆子小的才会怕她,胆子大的难免生出妄念,想利用她作为跳板谋得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