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她说出了心中所想,“你要他在意你是没错,可你尽了本分没有?我晓得,真到了生死关头,你一定是誓死追随世涛的人,可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大事?合着没有大事,你就不能痛定思痛?说句不好听的,以前彭氏那些龌龊心思要是得逞,你和世涛还能好端端住在府中?——你眼下这光景就是赚来的,可那些事还没完,你就又开始计较那些可有可无的事了……”
江宜室拧着手里的帕子,垂头不语。这是应当的,二婶是叶家人,自然要为叶世涛说话。她只是个不善持家的人,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这么看得起她做什么?
王氏又道:“什么情啊爱的,真真儿是……便是他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个娇气不切实际的做派,他又能容忍到几时?伉俪情深的人多了,不说别人,就说柳阁老和柳夫人,还有皇上、皇后,可是柳夫人也好,皇后也好,都是尽心尽责地帮夫君打理着后院儿的事,你呢?真正帮过世涛什么?你把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分清楚了,而且把琐事打理好了,再要他在意你也不迟。”
王氏态度冷淡了些,站起身来,“你要回娘家,我不拦你。车马却不会给你准备了,你不怕丢脸就走回去吧,横竖也不想过了。唉,说起来,能动辄哭着喊着回娘家也是福气,我随着二爷在任上这么多年,可从来不能随心所欲地回娘家,遇到什么事都只能忍着。”往外走的时候,又漫不经心地道:“世涛是风流名声在外,不可取。可那又怎样?照样儿能妻妾成群——还不是被你们这种女孩子惯的。不过是见他分外的俊美,便失了心魂。自己以貌取人,还想要他的心扑在自己身上,不是太可笑太贪心了么?你要的是他的样貌好看,自己又能给他什么?是倾城的容貌,还是能给他一个像样的家?有阿浔那样的样貌再贪心成不成?莫不是觉着自己也是那万中挑一的人物?真是可笑……”
她是故意这样刻薄的,这也是她的心里话。世涛娶妻纳妾前后,没有功名在身,便是那样,妻妾几个还是心甘情愿地进了叶家门,不是以貌取人是什么?自幼丧母的浪荡子,女子能看中他什么?眼下好不容易上进了,他的枕边妻却越活越退步了。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算了。江宜室一直如此的话,世涛就要里里外外的操心,迟早累死。这要是她的儿子,她先让他休妻,然后就把他打发到寺庙里修身养性去——都不是省心的孩子,都是一身的毛病。
江宜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高一脚低一脚地去了内室,伏在大炕上痛哭起来。
王氏正要去光霁堂,听说叶浔过来了,连忙亲自去了垂花门相迎,笑道:“跟姑爷一块儿来的?”
叶浔笑着点头,“他在门外遇见了淮安侯,我便自作主张,让他替哥哥在外院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