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无云,秋风萧飒,黄叶落花辗转凋零。
宅院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花圃中的各色菊花开得正好。
叶世涛在梧桐树下的竹椅上落座,唤仆人去请叶鹏程和彭氏。
彭氏先一步快步出门,容色憔悴,满脸忐忑,“世涛,你过来是——”
叶世涛悠然喝茶,充耳未闻的样子。
她只得局促地站在一旁。
等了片刻,叶鹏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满脸的颓丧、气恼,恨声道:“不孝的东西,你来做什么?!”
仆妇给二人搬来座椅,奉上茶点。见叶世涛打手势示意,无声退下。
“自然不是来接你们回去。”叶世涛笑道,“专程过来告知你们几件事:一,二叔年底就回来袭爵;二,我已得了五品官职,日后在五军都督府行走;三,叶世浩明年开春儿启程去往金陵书院求学;四,叶浣的亲事我会阻挠到底,在证实一件事之前,她休想出嫁。”
刚刚坐下的彭氏腾一下站了起来,“金陵距京城那么远,世浩还那么小,怎能独自前去……”说着话,泪珠已滚落。
叶鹏程则抓住了关键的一点:“什么事?你要证实什么事?!”
叶世涛笑容无辜:“证实大奶奶是如何嫁进叶家的,寻找人证是一条,别的功夫也会做足。如果叶浣是奸生,她与叶世浩的出路也就断了。”
叶鹏程霍然起身,额角青筋直跳,“你这个畜生,你好狠的心哪……”
彭氏却已说不出话来。是叶浔,一定是叶浔要叶世涛这么做的。那个丫头,她是决意要将他们四个人弄得生不如死才会收手。
叶世涛微微一笑,“日后我不会再懒散度日,闲暇时少,你二人死之前,我不会再来。”语必缓缓起身,负手往外走去。
“你别走!”叶鹏程急匆匆追上前去,抬手扣住了叶世涛的手臂。
叶世涛侧目看着他。
叶鹏程额头已沁出了汗,眼底交错着诸多情绪,挣扎得厉害。沉吟片刻,他第一次向长子低头,“你恨我们,由着你,可阿浣和世浩……到底是你的弟弟妹妹,你不能这么残酷。”
“我残酷?”叶世涛笑意苍凉,“比起你的龌龊,我宁可残酷行事。我只有一个妹妹,是阿浔。今日也不妨跟你把话说清楚:不论你们是明媒正娶,还是有奸情在先,在我这儿,结果大概只有一个。”他甩开了叶鹏程的手,阔步离开。
走出院门外,他听到了彭氏崩溃的哭泣声。
就因为这个女人,叶家多年没个样子,几个人都被毁了。
他清楚,阿浔如果没有外祖父、外祖母的悉心教导,兴许就和他一样被毁了——没有一个人能给她一点儿好的影响,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很大的缺陷。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换个人,有着叶鹏程这样的父亲、他这样的哥哥,都会无比抵触婚嫁。
他能给阿浔的,也只有兄妹亲情。
幸好,阿浔遇到了裴奕。看得出,那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似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上了马车。
回府路上,遇到了孟宗扬。
孟宗扬曾专程到叶府,两个人是见过的。孟宗扬有些落拓不羁,叶世涛则是懒散放荡,两个人在某一方面上,是有些共通点的,倒是都不反感彼此。
孟宗扬特地下了马车上前见礼,并且道:“听说你琴棋书画皆有造诣,我只棋艺还过得去,晚间能否上门叨扰,请你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