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叶浔听竹苓说祖父和叶鹏程争执了一阵子,后来祖父恼了,叶鹏程也就不敢吱声了,跑回正房跟彭氏发了通脾气。
叶鹏程可不就是那样,温和的面目都给外人了,丑恶的嘴脸都给家人了。
现在正房一家四口心里都不会好过,之后代晴抬了姨娘,江宜室主持中馈,府里想必热闹更多。
叶浔想着,先看一段热闹再说,不准备再挑事。
计划不如变化,到了第二日上午,大舅母江氏就奉命前来接叶浔去柳家住一段日子。
原来江氏昨日派管事妈妈来过,本只是给江宜室传句话,可江宜室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也是真担心叶浔再遇到是非,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江氏听管事妈妈回去说了,不敢隐瞒,转告了柳阁老。柳阁老当即拍板,让她走一趟,把叶浔接去府中小住一段日子。
叶浔无所谓,辞了祖父祖母,和江氏同乘一辆马车去了柳府。
江氏膝下三个儿子,偏生没有个贴心的女儿,算是她一桩憾事。早些年真真受够了儿子们的顽劣,对江宜室、叶浔这些端庄乖顺的女孩子自来很是疼爱。叶浔也是打心底地喜欢这个温柔和蔼的舅母,一上车,两人就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
叶浔问道:“祖父这几日怎样?”
江氏笑道,“这阵子着手准备殿试,熟门熟路了,倒是不算太繁忙。只是每日里都要抱怨世涛几次,说他悉心教导这些年,到头来那混小子却要参加秋围。”
叶浔忍不住笑,“哥哥要是也做文官,每日里还不被那些言官御史骂的晕头转向?立足太难。倒还不如谋个武职,被弹劾只需把心放宽,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江氏想到叶鹏程就是言官,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学问是一回事,为官之道是另一回事。可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想想也是,有他扶持着,世涛的路也不会太难走。”
叶浔附和地点了点头,说起江宜室,“嫂嫂日后就要主持中馈了,您日后少不得要费心帮衬一二了。”又不好意思地笑,“我倒是有心,可眼下也是什么都不懂,少不得帮倒忙,想想还是算了。”
“我晓得。宜室没主心骨,我少不得时常提点着。”江氏拍了拍叶浔的手,笑意促狭,“对了,这次你外祖父要亲自指点你的珠算心算,心里可要有个准备啊。”
“啊?”叶浔立时苦了脸,“您现在把我送回去行不行?”
江氏不由大乐,“我可不敢。”
柳府位于宏文巷,不大的一座四进府邸,景致清雅精致。皇上曾赏赐过府邸,柳阁老谢恩婉拒了。他在这府里住了几十年,是真有了感情,怎样也不愿搬走的。
这是人之常情,但是随着家中不断添丁进口,屋宇就不够住了。是以,叶浔的二舅、三舅前两年就另开府搬出去了,眼下只有大舅一家随着两位老人家住在这儿。
而今年开春儿时,叶浔的大表哥去了军营历练胆色,二表哥、三表哥则去了书院求学,府里又显得过于清静了。
进了内宅,江氏笑道:“我还要去花厅见管事,你自己过去请个安吧。”
“好啊。”叶浔辞了江氏,带着竹苓、半夏去了外祖母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