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侬晓得下山的路那能走?”那个声音又缓缓的响起,这一次我更加的确定,因为我从未见过操着一口纯正上海话的女人。我没有回头,而是缓慢的站起了身子。现在我已经不害怕被顺子发现,更加令我感到恐惧的是身后这个东西。
它能知道我的名字,大概是因为上山的时候,白六儿喊过我的名字。此时她叫我,我若是回了头,恐怕也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见到我要走,身后的东西突然声音尖细的笑了起来。“等等,等等我……”我却哪里还敢等他,恨不得撒丫子赶紧跑,但是不知为何我越是想走就越是走不快,身上就像是有个千斤坠压着一样。而且,我感觉到那似乎是个人形……
“小鱼儿,请侬帮我拿掰点东西下山去。”她还在不断的叫我的名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拼命的用手捂着耳朵跑着,前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结成了一团,我跑啊跑不知跑了多远,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我猛地摔倒了地上!
“跑?还敢跑!”拽住我的人恨恨的说道。说来也奇怪,他的声音一传入我的耳朵里,我眼前瞬间就清明的开来。我一抬眼,顺子那张阴戾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小子,还跑?”他叫嚣着冲我走来。
顺子的胸口有一道很长的刀伤,几乎是从左侧的锁骨一直绵延到肚子上。他左边锁骨受了伤,左臂抬不起来,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姿势很是奇怪。“顺子!”我突然喊了一句。顺子一愣,不知道我为啥要叫他的名字,几乎是反射性的答应了下来。
这山上曾经是国民党跟共产党大战过的地界儿,当年的枪炮将整个山头都削平了,死的人又岂是能数的出来的?既然有一个枉死的女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它们知道了顺子的名字,大概也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个瞬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恍惚之间就像是身后有个人拽了我一把一样,我猛地从地上站起身,飞快的跑了起来!当时的我只顾着跑,根本没想过顺子会不会跟过来,也没想过他会不会开枪。
只是还没跑几步,我突然感到脚下一空,似乎踩到了地缝之中!我猛地向前倒去,前面正好是一个不大的洞穴,我不偏不巧的栽了进去。在陷下去的前一秒,我听到上海女人的尖笑声,还有那句:“请侬帮我拿掰点东西下山去……”
那个地缝很小,几乎只能容纳一个幼儿,我的半个身子卡在那地洞之中,上不去下不来的,很是痛苦。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洞旁边儿参差的杂草,妄图爬出去。此时的我上半身还在洞穴外面,若是换成白六儿恐怕一跃就脱离了危险,但是自幼比较笨拙的我则是废了好大的劲儿还是困在原地。
这个别扭的姿势让我呼吸很是不畅,我喘着粗气一抬眼间正好看到前面有一个枯死的老树,它裸露出来的根茎足有我的手臂粗。我大喜过望,急忙伸出手想要抓那个树根,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随即一愣,手上的动作骤停!我感觉到脚踝上那个抓着我的东西冰凉彻骨,而且用力极大,似乎要将我的脚踝捏碎!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儿!我啐了一口,拼命挣扎着想着怎么都不能被那玩意儿拖到洞里去,要是真掉进去了,还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正当我用了吃奶的劲儿跟地洞里的东西抵抗的时候,突然从我身前的草丛里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血腥味儿随即扑面而至!是顺子!我脑海中闪过这三个字,此时顺子对我而言无异于是索命阎王,落在他手里肯定是十死无生,到不如赌一把!
想到这里,我猛然松开了拽着树根的手,任由那冰凉的东西将我拖进了地底下。
我本以为那是一个垂直的像是井一样的地洞,但是没想到,它竟然是跟地面呈四十五度夹角的一个甬道,而且很是窄小,几乎只能够容一个人爬行。甬道之中还有不少小石子,咯得我的身子生疼。
因为是被那东西拖着走,加上甬道里很黑,所以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被拖了十几米之后,我猛然感觉到前面儿有一点儿亮光,就在我用尽力气想要别过头看看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
“别动!”他说道。
我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那里能经得住这样的刺激?我猛地张开嘴想要尖叫,身后的人却快我一步,抢先捂住了我的嘴巴。“小鱼,是我啊。”
虽然身后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出了那是白六儿的声音,他还没死?我急忙转过身去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白六儿却猛地拽着我就跑!此时我听到白六儿的喘息声非常的重,就像是累的不行了一样。这小子平时跑个一万米下来还是面不改色的,此时不过是区区百米,怎么就累成这样?
“六儿,你还好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白六儿那紧紧握着我的手上不断流来温热猩甜的液体,那是他血液的味道!“快坐下,你受伤了还不能活动!”我说着便欲搀扶白六儿坐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