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连连摇手。
昨日月芒自大鳝鱼手下的小妖怪那里听说了精元伞失窃的事情,丢下手里刚在夜市买的糯米粽子便赶了过去,谁成想上了房顶子,揭开了一片瓦往下一看,正瞧见了大马猴正赤条条的在床上搓身。
月芒哪里看得那个,唬的一下子便自房上跳下来了,可是实实在在不甘心,只得在门口外面候着,冷雨森森,又累又饿,竟然便在干草堆里面睡起来了,还是那两个小妖怪着急,在梅树这里碰了钉子,唤了她过来主持公道的。
这件事,月芒可万万不想说出来,万一这个大马猴想让她来负责,她拿什么负责?
大马猴心下里也叫苦不迭,本来是因着见了鬼,自邻人家里讨了柚子叶擦身想辟邪,怎地就赶在了那个时候给人瞧见了?是听见一声娇呼,只道是鬼故弄玄虚,谁知道……
两个人的脸,都宛如秋柿子一般。
梅树是何等的聪明,早猜出了八九分来,且笑道:“既然不好开口,不提便是了,月芒,你往玄阴地来,却不知道所为何事?”
“这个么……”月芒拿出了那个小袋子来,道:“本姑娘,是来收集了妖怪的内丹的,不管是什么妖怪也不打紧,九十九个,也便足够了。”
“九十九个……”梅树奇道:“要内丹可想而知,为何却偏巧是九十九个?”
“这个么……”月芒一张小脸,满是憧憬:“待寻得了九十九个精元,那本姑娘,便能完成了一个心愿了。”
“瞧着这个样子,只怕跟少女春心有关。”大马猴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何要将她留下来?总觉着,她不过是一个麻烦。”
“你何曾知道。”梅树的嘴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来:“这些日子我姐又去了昆仑山,龙神爷整日说东道西的找茬,想着逼我将我姐快接回来,这个差事我可不想干了,正好来了她,给我顶缸也是好的,那一把气力想必整笼屉的供品也送得,可不是正是接替了我姐龙神使者的好人选么?”
“便知道你素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大马猴忿忿的说道:“逮着个秃子也得挠一把。”
“什么秃不秃的,枉读圣贤书,那非礼勿言也忘了?”梅树抬起头,却对那月芒交代起来了以工代赔的事宜来。
原来每日早起,往距离此处不远的龙神祠上了供品,清扫了院落,若有人管龙神爷求助,龙神爷若是懒得听,便替龙神爷听一听就是。
月芒一听,满口答应:“只当什么难事,这点事情,也难不倒本姑娘,既如此,今日的供奉只管拿来,本姑娘这便过去。”
“姑娘是一个爽快人。”梅树指着那后厨之内堆积起来的供奉,道:“今日乃是十五,前一阵子便有人来定做了,堆积起来的供奉便在那里,姑娘送过去罢。”
月芒听了,往那后厨一看,果然小山似的,但见她将那小扁担一扛,沉重的胆子在她那纤细的肩膀上硬生生稳稳当当的,便顺着紫玉钗街走过去了:“龙神祠么……”
“诶……”那大马猴瞪大了眼睛:“便这样让她走了?你不怕她赖账跑了去?”
“她若是留在玄阴地,还能跑到了哪里去?”梅树含着笑,道:“且那样的大小姐,跟本不知道什么人世险恶,旁人不来骗她,便要阿弥陀佛了,她如何还能骗得过旁人去?”
“梅树,如何你一双眼睛,总像是能将谁都看穿了?”大马猴缩了缩肩膀:“总觉得有点让人后背冷飕飕的。”
“谁都是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全一样,不过看经不经心了。”梅树微笑道:“这下子,龙神祠可算又要热闹起来了。”
这会子,月芒早担着那小山似的供品,往那龙神祠去了。
为着那件事情来到了玄阴地,这一条街,也来回穿梭了不少次,龙神祠的位置很显眼,她之前来过。
来过是来过,倒是不曾进去过。
龙神祠乃是一个十分整洁小巧,黑白相间的建筑,种着不少的果树,时值春日,又才下过了雨,正是绿意盈润的时候,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在枝杈之间蹦跳着,鸣叫声婉转好听。
脚下的石板路上给方才的雨水打湿一片,沾着些个新叶,扑鼻子的青草香。
这让月芒心情大好。
进了那正殿之内,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知晓拜神的规矩,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将那些个供品摆弄好了。
一个旁的家务料理不得的少女,修道之事倒是信手拈来,全数是因着,月芒家里,是修道的世家。京城之中最出名的修道世家,乃是李家,李家于薄州有一脉分支,精通捉妖捕鬼的法门,当家的家主名唤李绮轩,正是月芒的父亲。
月芒将一整套的礼仪做完了,抬起头来,却并不见一丝一毫的灵气,心内不禁有些个起疑,怎地堂堂一个龙神祠,连那主神也不知所踪?
才想着进后面去看一看,却听见了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月芒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个粗壮的年轻汉子,才是开春的时候,却见他已经像是汗流浃背的模样,身前的扣袢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