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就好像黑夜游荡在无人街道的魂,没有了可以依附的躯体。
王琳捏着高脚杯的皙白的手指骨节透出森白色,那张秀雅精致的脸上凝着周到而礼貌的笑,“吴局长,您客气了,以后还都得需要仰仗您的帮忙,哪有让您敬我的道理。来,我敬您。”端着酒杯的手矮了矮,餐桌上的礼仪做得周全。
“王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一仰头,一杯酒自是下肚,红酒渲染下的眸也开始变得放肆起来。
肆无忌荡地往她深凹的事业线瞄去,这位吴局长的好色,王琳自是有耳闻。但今天她想放肆,她想赌,赌自己在这疏漠的男人心里,是否占据可怜的角落。
一杯紧接着一杯的红色液体,在推杯就盏中,顺着喉咙,滑向身体。这液体好似淬了冰的毒,她全身的血液在慢慢地冻结凝固,她感觉这里的温度好比十二月严寒的料峭,皮肤上的温度却在不断地攀升。热,好似将她放在大铁炉上烘着、烤着,就这样被绑束着手脚,眼睁睁地从皮肤开始一层层地往身体内烧着,她好到了自己那颗痛苦挣扎的心,极尽狰狞地呐喊着。
她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着,一刹那她冻得手脚打颤,下一瞬又像是要融化在血水中,没有人,没有人愿意伸手去拉她一把。
恨意,在她的身体里像杂草一般疯长。
这个男人的冷情决绝她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特别的,原来也难逃那万众如一。
恍惚朦胧中,王琳听到了傅冰倩放置在兜里的手机响了,“夫人,您的手机响了。”
就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廖天磊正将一条鱼放到傅冰倩的碗碟中,然后将碟子端到自己面前,仔细地为她挑鱼里面的鱼刺。
“哎呀,我自己来。”傅冰倩伸手去夺,她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她骨子里有坚强独立的一面,要不然一个初中还未毕业的姑娘,离开家人,离开祖国,漂洋过海去到法国独自一人生活。
傅冰倩自认为自己的心足够坚固,所以即使那个家并不温暖,她却坚定地认为那是她人生的港湾,需要她好好维护的地方。即使卓然比她大,她想着的却是处处配合忍让,努力守护在这个第一个走入她心里的男人。面对那些女性朋友,她更多的是生出想要维护和保护她们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却总是处于被照顾的位置,无理取闹得像个没办法长大的孩子,任性地使着脾气,一转身那个唯我独尊的男人,总是罩在一轮光影中,默默地为她铺好了道理。
“我知道你会,这只是我想锁你在我身边的一种手段。”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正常。
却像一把重锤凿进了一团松软的棉花,明明不痛,却是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她真的是动心的,在王琳的提醒下,她那双小巧的手抄进了口袋,将手机屏幕按亮,爸爸两个字印入眼帘,本是很温暖的称呼,此刻却在心底有了一点点的比较。
一个离开家这么久的女儿,没有一句的嘘寒问暖,只是一条短信,居然也无关于她。
人就是这么奇怪,再淡漠的父女也有亲情这条绳子的牵绊。再全心全意的对待也有一条鸿沟无法跨越。就算不理解父母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可是还是会将他们排在第一位。
“谁发的短信?”刺挑好了,重新端到她的面前,像是随口问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喝了一口酒。
“啊?”思绪飘飞的傅冰倩,像是被点击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哦,没什么,垃圾短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开始害怕跟他谈论有关这条短信的内容,以前的倘然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那别看了,吃吧,放凉了会有腥味。”廖天磊淡定的神情不便,心却像是一颗被尖锐物件凿了一下的水晶,没有碎掉,却从中心点裂开了一条条细微的缝。
那个人的存在还是比他更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