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日入城之后,就在大气酒楼等待与天师道的人接头时不同,那时李玄心多少有些迷惘。而现在的李玄心却是面带微笑的走在洛都宽阔的街道上,即便刚刚经历一场无谓的战斗,也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心情,或者说是习惯。
洛都东五十里的每一条大小街巷,已经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而四处传来的一声声低微的对话,也让他很快就对这座盛名在外的古都更加的了解。
至少对洛都的表面更加的了解!
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用过饭之后,李玄心再次走在大街上,只是不过片刻,他眉头微扬,随即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着。
“怎么样,公子,我就说咱们被他发现了吧。”片刻后,李玄心身前出现两人,其中一人笑盈盈的说道。
两人中,一作儒生装扮,比李玄心略矮,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净。而另一人却是一名窈窕女子,说话的正是这女子。
儒生打扮的那人无奈的揉了揉眉头,瞪了一眼说话的女子,然后向着李玄心抱拳一礼,说道:“李兄,还请恕我等冒昧无礼,阿娇在家中骄纵惯了,失礼之处,望海涵。”
李玄心望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说话的儒生,没有揭穿这人拙劣的女扮男装的打扮,只是面带疑惑与询问。
“我家公子热情豪放,最是好交友,这次是想来邀请李先生去喝一杯。”名叫阿娇的女子笑嘻嘻的抢先说道。
儒衫装扮的女子一声低叹,似乎对于名叫阿娇的女子有些无可奈何,说道:“在下桑榆,我知道李兄定有不少疑惑,可否寻一幽静之处共饮一杯,或可为李兄解惑。”
李玄心平静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说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兄台好名字,不过在下另有要事,若是有缘,下次定当痛饮,”
微笑着点了点头,李玄心错身而过,向前走去。对于这种不知来历的人,敬而远之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刚刚才被人拦下强行擂台决斗,李玄心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等到参加天师道入门考核,然后进入军中,等到时机成熟角逐枢密使之位。
洛都的水实在太深,他这种还未长大的小鱼被毫无声息的吃掉,或许连一道水花都不会溅起!
那儒衫女子似乎对于李玄心如此反应并不惊讶,对着李玄心的后背说道:“李兄尽可安心,这洛都势力说繁杂也繁杂,说简单,也相当简单,至少,桑某绝不会是李兄的敌人,也绝不会是您身后的那一位大人的敌人。”
李玄心脚步微顿,似乎是在微微思考,然后毫不犹豫的再次向前踏去,没有丝毫的留念。
“箜篌坊的新酒已出,本想邀请李兄共享美酒,奈何桑某还是福缘不够啊。”
李玄心的身形戛然而止,然后转身走到桑榆的身前,说道:“你是伯夷的人?”
桑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摇头说道:“伯夷大人已然位列九卿之一,岂是桑某可以攀附,桑某只是想在李兄微末之时结下善缘而已,日后李兄一飞冲天之际,还望关照一二。”
桑榆说的很自然,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和李玄心接触的功利心,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足够坦白,才让人不自觉的相信。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三人立于道边并不显得另类,桑榆说完后就面带笑容的看着李玄心,夏末的风吹拂着她的儒衫,明净的脸庞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似乎从李玄心略显怪异的眼神中,知道自己的装扮并不足以乱真,但桑榆似乎毫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李玄心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桑榆拱了拱手,然后侧身一步,伸出左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身着儒衫的桑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当先向前走去。而一旁名叫阿娇的窈窕少女,则好奇的围着李玄心转了一圈,明亮的双眸不断的眨啊眨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直接拉着李玄心的袖口,追着前面的桑榆而去。
李玄心稍稍用力,没有挣脱,洒然一笑,便一路顺着阿娇的步伐。洛都的女子大多豪放洒脱,不拘一格,他倒也没有多想。
伯夷在潼关至洛都的马车中匆匆将一些要事告诉了他,便急忙赶赴大明宫参与朝会。而对于洛都或许有些了解的沈婉又已经不辞而别,既然要在洛都生活下去,必然要了解一些隐秘和潜在的规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玄心不想莫名其妙的卷入莫须有的纷争中。
而眼前这个桑榆,虽然出现的有些突兀,但看起来确实在洛都有些势力的样子,至少伯夷昨日刚入洛都,今日她便知道伯夷已经位列九卿。
李玄心毫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以伯夷所携带的东西,莫说九卿之一,便是直接位列三公,李玄心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大汉沿用前朝三公九卿之制,一切政令,军国大事,都由九卿拟定,三公决议,然后通行天下。
而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一位九卿之一上任的,只有九卿,抑或三公,眼前这个儒生装扮的桑榆,其背景定然让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