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说了。
“把手给我。”七天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简单而直白。
她又忽地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七天。难道他就不觉得自己说话很粗鲁莽撞吗?
“你是怕掉进河里,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可是,如果照这样的速度,没有火,只要天一黑下去,你想不掉进河里都难。我走前面,你跟上我的步伐,会快很多。而且就算是翻跟头,也是我先吃一壶。你一个女孩子,掉进河里好吗?”
说完,愣了一会儿,他把句心的木杖扔了,抓住她的左手,准备向前走去。
句心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说得很有道理。她的手,就那么不听使唤地飘到了他的手上,身体也不那么听使唤,脚也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就跟着他走了。她没有看河面,却是他踩哪儿自己就踩到哪儿,两个人的步伐,很有默契。
是紧张出来的默契,默契中的紧张。
反而慢慢地放松了。
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
时间和水的声音。
好长好长,两人都没有说话,也许手会说话,心会说话,眼睛和背影在说话。而真正说话的,是两对淌水的小脚丫。
但,时间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长,应该说,是过得很快。
很快,很快很快,总之就是很快,过分的快。在夕阳刚好坠落的那一刻,他们走到了娥英树面前。
他觉得似乎才刚刚抓起她的手。
她觉得好像还没有放开他的手。
的确还没有放开。
“你还抓着我的手干嘛?”她低着头,没有羞怯的意味,却是很不自在,没有感觉的不自在,找不到自我的不自在。
“哦,我看娥英树去了。”
七天赶紧放开她的手,抬起头,还真的用看娥英树的方式将这短暂的一瞬间掩盖过去了。
只有真正地到了娥英树下,才知道什么是敬畏,什么是天外有天。这棵超过三百米的太古神木,万千年来,一直巍峨地屹立在离山山体之上。它的枝干很稀疏,但每一根,都足以遮天蔽日,除了那最顶端最中心的细枝。神木中间,一道青瀑飞流直下,那是小河的源头,小河的河水,便是这神木的生命之流。最底层的树干,方圆看不到边,怕是比天心园中的花圃还要大。整棵大树,古藤缠绕,盘旋而上,青叶漫漫,绿意盎然。
七天终于知道,句心在出发时所说的虔诚的意思了。
此刻,天幕已下,好在明月高悬,群星闪烁。一道道迷人的星辉,穿过稀疏的树枝,如牛乳,如凝霜,温柔地抚摸着万物。那过分的温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辉亮。
“我……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树,居然在树体之中,有这样一条瀑布。”
“树上有位老婆婆,那是娥英树的精魄幻化而成,代表了它的意志,我先用神识找找她。”
“你们认识?”
“嗯。去年就认识。娥英婆婆人很好。”
句心闭上双眼,意念微动,快速地攀爬着数万条树枝。可是,来回两遍,都没有发现老人的足迹。
她有些落寞,咬咬嘴唇,略带失望地说:
“看来娥英婆婆已经睡着了。今晚,我们要在这树下过夜了。”
“过夜?就这样睡觉休息,有什么意思。况且这树下湿漉漉的,虫蚁众多。”
“那,你想怎样?”
“你想看星星吗?”
句心直直地看着七天,她懂他的意思。她笑了笑,重重地说了一个嗯字,她感觉得到,也许他会给自己创造出什么惊喜。
女孩儿,总是喜欢惊喜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儿。
还有那颗春风吹不开的少女心。
虽说句心右手使不上力道,但轻功却很好使,又好在神木上古藤众多,有诸多的落脚腾飞之地。七天搀扶着句心,两人磕磕绊绊地,一路辛苦地往上爬,往上飞。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飞上了神木的顶端。
呼~~
呼~~
长长的叹气声。
只有在神木的顶端,娥英树才像一颗真正的树,有了树的全部特质。两人站在树顶之上,就好像站在银河之间。那种登高望远,四周俯瞰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尽。这里是离山山体的幽深地带,就算是站在最高处,也看不到皇陵之外的永陵湖。由此可见,万世皇陵,是有多么的庞大。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浩瀚无垠的星空,广阔的寰宇,俯仰之间,微风含凉,神朗气清;又在冥思之际,感天地之坏,受日月之兴。随微风和思想,抚踏万物,遗立于远古乾坤之中。
她发现七天一直在看她,有点儿不习惯,于是向前走了几步,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她只是认真地看着星星,或者是地下的万物,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他有认真地想过,虽然句心与祝真的生活环境大抵相同,背典籍、习礼仪、化教众、祈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