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都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尽是遇到些奇怪的人。七天不理解,怎么每个人跟他说话,不是愕然、发呆变傻,就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而自己,不过是说了实话,并没有做任何的事。
刚走进句王府,七天就不禁有些后悔。这里边儿的杂草长得和人一样高,石头上长着奇形怪状的蘑菇,地板上的绿色腐殖质不知道是腐烂的落叶、动物的腐水还是黑青的青苔,看上去叫人有点儿害怕,简直就是热闹喧哗的名都中间,一座无人问津的墓园。
爷爷,怎么会给自己定下这么一庄婚事?
已经分不清府邸是怎么分布的了,反正都是一堆废弃的房子。柱子上很多地方都有钉子锈蚀出的花,许多屋檐上只剩些破破烂烂的瓦,那房屋四个角落的琉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还看得见漆黑的木头从上边儿伸出来,若是可以看得再细致一些,里面定然是蛆虫一片。幸而有的房子还残存这窗户纸,不然那些窗户门廊看上去就是一个连一个的黑洞,准叫人不寒而栗。
七天在犹豫要不要走下去,他已经走了几百步,路过了几栋较大的建筑。
“还是不要再走了,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别说什么亲事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他有些失望。
“站住!”
正当七天叹息着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恐怖的声音刮过一根根高大的不知名的蒿草,重重地打击在他的胸口上,使他定在了那里。
怪怪的,应该是个人吧。
七天回过头去,眼睛也没眨一下,是个老婆婆。不过老婆婆像鬼,衣衫褴褛,苍白而沾满吹尘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塞在门缝里。老婆婆并未从门缝里走出来,而是让身体一半在外一半在内,外面的部分被阳光照到,看得很是清楚,可是里面那部分阴森恐怖,让人顿生寒意。老婆婆看起来,一半是乞丐,一半是尸体,却是从额头到腹部之间划开两半的。
“老婆婆,你为何吓我?”七天咬着下嘴唇,淡淡地说。
半人半尸的婆婆愣住了,没有说话。
“你们名都的人都好生奇怪,见到我不是发愣就是惊愕,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七天走上前去,虽说有阵阴风,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婆婆并没有吓到七天。
她的半边尸身终于从坟墓里拖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看起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婆婆拄着拐杖,深深地低着头,围绕这七天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只觅食的野狗那样,要从他的身上尽可能多的嗅出点儿信息。
“你走吧,别再来府上偷东西,这句王府,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了,刚才那两个孩子,捡个破铜烂铁也当宝贝,世风日下啊。”老婆婆的声音即沙哑又低沉,这分明就是一具回光返照的尸体在说话。
说完,又向着漆黑的屋内走去,回到自己的墓穴中。
原来是两个盗贼,难怪刚才……七天不禁有点儿心疼自己的银两。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七天说。
婆婆根本就不理他,还是直直地走向自己的墓穴,如今还能来句王府的人,不是偷东西的,还能是什么人呢。前几天大厅宅基被人挖了很深的洞,盗走了一直奠基200年的乌龟,老婆婆正在想,应该加大恐吓人的力度,营造更加阴森的氛围。
“我是来问亲的。”
老婆婆站住了。
旋即又回过头,拄着拐杖快速走到七天身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七天。
“啊?!”这一次真的把七天给吓到了。老婆婆是驼背,又一直低垂着头,她那双如同阴坟墓口的眼睛,突然在那么一瞬间跳到七天面前,又透露出一股寒气逼人的尸气,是七天没有任何准备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婆婆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有力道,和刚才那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来问亲的,我与你家小姐有婚约在身。”七天脸上的害怕消失了,当他说出婚约之时,明显多了几道稚嫩。
“滚!你给我滚!”婆婆举着拐杖,指着大门的方向,愤怒地说道。
七天很疑惑,御龙府和相国大人嫌弃自己出身低微,平庸无能,将自己赶出府门还说得过去,句王府已经衰败颓然到这等地步,怎么一个疯疯癫癫的院奴,还能如此粗鲁地赶自己走呢?莫不是,这句王府惹了什么大事,婆婆害怕会牵累自己?
“既然我与你家小姐有婚约,我就要问个清楚。句王府遭了大难,我不能弃我的未婚妻不顾。”七天很认真,他觉得自己要勇敢地担这个责任。
婆婆的脸忽然有些好转,心想这个弱不禁风,稚气未脱的少年,倒也生了一副好心肠。不过,她旋即又闭上了眼睛,像一道厚厚的墓门重重地落下。
“你走吧,我家小姐,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我不怕她拖累于我,如果我就这样走了,那我岂不是很不负责任?”七天说得很坚定。
带着稚气的坚定。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这山旮旯里蹦出来的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