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风彪悍,尽管不好听,可中阳里村民知道,这就是外界对他们村的评价。穷山恶水出刁民,况且村里以前还有刘老三这等拦路劫匪,可想而知,中阳里的名声,的确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中阳里在义阳的地位又极其特殊,茶叶价格高带动了周围茶叶产业发展,紧接着又出了刘国昌、田紫山几位高官,况且村里刘田两家争斗不断,背后又有大人物撑腰,所以,中阳里渐渐就成了独立王国,在这一点上,柳林镇和浉凌区党政机关都保持着难得的默契。
“现在镇上派出所竟然进村抓人?而且还是半夜?”
叔爷这话,让围观的村民心里,瞬间有一种阴谋的感觉,都不知觉转身看看左右,议论了起来。
“我猜刘民这事八成只是个影子。”
“你啥意思?”
“你想啊?有人想冲咱村下手,肯定得找个有份量,而且又好突破的人,刘民正合适啊。”
“你……啥意思?”
“你这脑子,嘿,刘民是咱村副主任,又和刘国昌兄弟有牵连,呦,翠花嫂子,您看,我这也是实话实说,所以,他是个争议人物。咳咳,再加上刘民和叶菊花年轻时那点事,村里人都知道,孤男寡女,很容易被套进去,当然也许那晚只是个凑巧,但我敢打包票,这事肯定是个阴谋。”
说这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智多星,外号“小算盘”,仗着是刘姓后裔,熟读两汉历史,听说年轻时跟着叔爷在刘氏祠堂,读过不少刘家秘史,对两汉宫廷内斗兄弟阋墙这等野史最是了解,所以,平日里分析邻里,总能从阴谋论的视角,得到一番崭新的结论。
当然,村民信不信服,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谁知,叫柱子的青壮男子,听到这话,愣了片刻,看着众人,挠挠头迟疑道:“对了,前天民叔带队巡夜,俺也在中间,到了后半夜,俺看见翠花婶子里屋的灯还亮着,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俺就纳闷,寻思咋半夜里,婶子屋里的灯还亮着呢。俺问民叔,民叔让俺别惊动大伙,说他待会去看看,还说要是大家都去问,翠花婶子一个女人不方便,俺想会不会是……”
众人听到柱子这话,都生出些奇怪的感觉,但要说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不自觉的在脑海里脑补前天晚上的画面。
“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待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叔爷,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砸向青石板,发出响声。听见动静,围观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叔爷身上,这时叔爷才冷哼一声道:“准是后来刘民看见老三家灯亮着,去敲门问了问翠花,这才让一直在村里伺机抓篓子的公安,钻了空子,这不就出了前天晚上那档子事吗?”
叔爷说完,环顾四周,用锐利似锋刀的目光,扫视围观村民,那意思大有“你不赞同我,我瞪死你丫”的意思。
村民回过头看了看叔爷,再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娘三,呦呵,连忙收拾起自己的小心思,没再深入思考“为啥派出所半夜蹲在村里”、“为啥派出所一抓一个准”、“为啥正好就是刘民和叶菊花”、“为啥……”
紧接着,大伙一个个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纷纷仗义执言。
“翠花,你放心,镇派出所这摆明就是栽赃陷害,咱中阳里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事肯定没完。”
“对,这事肯定没完,既然镇上想找茬,这次是刘民,说不定下次就该轮到我们了。”
“我看镇上派出所看咱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走,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对,现在刘民和菊花在他们手里生死未卜,说不定咱们去晚了,翠花他们娘三的孝衣还真穿对了。”
“咋了,以为国昌、国义倒了,咱们没大靠山了,就好欺负了,找他们算账去。”
“走,各回各家抄家伙去。”
村民越说越激动,一个个眸子里闪着凶光,表完态后,纷纷甩开膀子,霸气侧漏的奔向自家。
老话说的好,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恰恰说明官民相斗是一种常态。
这年头,与政府抬杠,尤其是派出所这种强势机关,对于山民来说,有一种天然乐趣,好像抗争是他们自带的属性,况且还是为了自身以后不被派出所骚扰,捎带着还能让刘民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买卖咋算咋划算。
“虎儿,平儿,给各位叔伯婶娘磕个头。”一直跪在地上偷偷观察众人的樊翠花,见村民如此激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赶紧招呼两个孩子给大伙磕头。
……
转眼间,刘家门前就只剩下樊翠花母子三人和拄着拐杖手脚不方便的叔爷,好吧,还有樊刚那个二货,其实他也想离开的,可是姐姐愣是不让。
叔爷望着离去的人群,过了半晌,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樊翠花,浑浊的眼中闪过道道精光,淡淡的道:“好了,起来吧,人都走了,不用再演了。”
“叔爷,我……”樊翠花闻言一脸错愕,神情变得扭捏起来,甚至有些慌张,就像是自以为骗术高明的骗子得手后,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