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白鹏举,苏云脑海里又猛然浮现出街道上枫树下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心情莫名的有些激荡,一如路边斑驳的树影。
白鹏举为什么喜欢自己?
甚至在旁人眼里有些疯狂追逐的意思,掏高价转租到自己楼下,经常的嘘寒问暖,就连每次只要有自己在的留学生派对,都要明显提高几个档次,这些早把一旁看着的同届留学生小姑娘感动得稀里哗啦,哭着闹着要抱抱,至少光苏云自己知道的,郭小红好几次当面背地里讽刺她不知好歹。
借着街道边玻璃广告栏上反射的光,里面映照出一个身材苗条,穿着黑色棉裙、肉色裤袜、线条格子衫,黑色小皮鞋,罩着宝蓝色风衣的明媚女子,隐约可见,唇红齿白,肌肤泛着打蜡似的光泽,长发飘飘,所到之处,即使连路边具有文化审美差异的美国佬,都忍不住瞟两眼。
答案就在这里。
可这也是苏云的烦恼。
虽然不知道再过二十年整容泛滥,还存在着“颜值”、“刷脸”等一切与外表有关的高频口语,苏云也知道人和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源于外表形象,就好像一盘精致可口的牛肉,如果放在一个脏兮兮的盘子里会坏了胃口的道理一样,可苏云还是固执地渴望别人看到的是她的内里。
与一般的女子相反,苏云不喜欢别人夸她长得漂亮,因为脸摆在那里不需要,这是一种含蓄的自信。与此同时,她更喜欢别人发现她在其他方面的天赋,比如渊博的历史知识,超强的商业能力。
这一点偏执,类似于明熹宗朱由校,明明是一个手握天下权柄的帝王,却独好当小木匠,喜欢帮别人做桌椅,别的皇帝上朝都是“吾皇吾皇万万岁”,而他却偏要大臣高喊“木鸟木鸟高高飞”。
历史上似乎所有具有偏执倾向的皇帝都没有好下场,比如那位爱画如命写着一手漂亮瘦金体的宋徽宗赵佶,已被俘亡国告终,比如那位涌着一手好诗词的南唐后主李煜,已亡国被赐毒酒结局。男人有男人的榜样,女人也有女人的比照对象,受苏教授的影响,苏云从小博览《二十四史》,自然对妹喜褒姒这样祸国殃民的角色有所了解,所以没由来的她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
“他会不会觉得今天和山姆谈判,我表现得很糟糕,刚开始没有看出山姆的企图,还想拖着他走,最后进去的时候,又没有配合得很默契。”
想起今天上午在山姆总裁办公室的一幕幕,苏云忽然反思起自己在商业谈判中的表现,眉头皱了又皱,嗯,一开始就没有看清对方故意轻慢的意图,后来又没有配合刘辰抬高价码,这表现,咋让自己满意……
“不过,也许他也认为我很漂亮吧。”这是第一次苏云希望别人赞赏这个让她自己憎恨的优点,这是个奇妙的变化,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开始在意某些东西,在意某些评价……
“苏云,想什么呢?神不附体的,都快撞大树了。”郭小红隔着老远大着嗓门嚷嚷着,惊扰了苏云的小秘密。
苏云抬起头,绕过前面即将碰到鼻尖的大树,猛然发现自己的公寓到了,对郭小红笑了笑。
“苏云,白鹏举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这次特意请了唐人街的南海夫妇来给我们开小灶,我说你啊,差不过就行了,再这么矜持下去,鱼都要跑了。”郭小红上前一把拽住苏云的胳膊,装作十分亲热的样子,继续劝道:“虽说咱们是公派留学的,再过一年就能拿到美国研究生文凭,可回去不还是得工作,不还是得结婚生子,女人嘛,自己不爱自己指望谁来爱你……”
“爱自己的体现就是必须找个男人?”绕到旁边的楼梯,堪堪躲过黏上来的郭小红,苏云看着对方微微一笑,平静的话语少了些质问,但多了些不容置疑的色彩。
郭小红一愣,过了两秒才缓过神来,以往类似的话,她没少劝说苏云,哪一次对方都是笑笑不置可否,她撇撇嘴道:“你父母都是燕大的教授,门楣高自然有所依仗,像我们这没根基的,还不得靠自己的选择,说白了就是男人呗……”
郭小红和她前男友王宇生都出身农村,家里没有背景,全靠玩命的学习才考上燕大,后来两人又被国家公派到美国留学。
受美国开放文化的腐蚀和五彩缤纷生活的渲染,郭小红发现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原以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等待自己去解放的美国人民是这样的,人家早餐的面包涂着黄油,自己老家的爹娘天天啃着窝窝头,思想经历了一番涅槃,郭小红似开窍了一般突然醒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靠挑灯夜战努力学习得到,最起码可口美味的小炒不是读几页书能换到得。
天翻地覆,信仰崩塌,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打发了谈了十年的男朋友,在一次派对宿醉中,半推半就把自己给马伟健,原因无他,相比家境贫寒的男友,马伟健老爸是国企副总,老妈是财政部副厅级干部,相比男友木纳的性格,圆滑灵活的马伟健更适应这个圈子更能混的开。
“小红,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藏在心里。”透过三楼玻璃窗,看着王宇生忙碌的身影,与旁边马伟健、白鹏举与其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