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绿皮火车在原野中驰骋,随着火车而过的是满目的碧绿。虽然已经是初春季节,大概是北方倒春寒的缘故,车厢内温度依然很低。
靠近出口的位置,坐着三个年轻人。
一个长相彪悍的胖子和一个形容猥琐的瘦子,紧紧依偎在一起,耷拉着脑袋,如同熟睡的考拉。
“甄传,你丫别乱动,那是俺的敏感地带。”莫耀剑小声嘟囔道,接着搂着甄传呼呼大睡。
甄传个头刚到莫耀剑胸口,被莫耀剑抱着,如同母亲襁褓里的大号婴儿,模样说不出的滑稽。二人保持着独特的取暖姿势,浑然不顾车厢里其他乘客时不时扫过来的异样眼光。不大一会儿,车厢里就发出了鼾声。
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身着一件单薄冬衣,拿着本线装书,若有所思。
过了很久,刘辰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看着车厢内一本被过往乘客摸得黑乎乎的老黄历:1990年4月8日,清明节过后的第三天。
刘辰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生。既然李淳风师祖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缘,从推背图中洞悉了自己的一生,也算重生一回,他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今生。推背图中出现的一幕幕,他虽没有真实经历过,但感同身受,如临其境。
“去了一趟秦西省,下了一次枯井,重活了一回。”刘辰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对着不远处的京都,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
……
“砰砰砰……”
三个行李包砸在地面上。
看着“京华大学”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三人长出一口气,“他奶奶的,总算活着回来了。”
虽然以前外出考察也出现过危险状况,但这一次的考察行动显然不同以往,连老天都降下异象,天地混沌,日月淹没,饶是和古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苏教授都感到无比的恐惧,好在最后结局还算圆满,他们三人平安归来。
刘辰静静看着京华大学门口进进出出的同龄人,心里有无数感概。
京华大学是他一生的起点,他将终生被贴上“京华人”的标签,甭说是那个年代,就是今天的京华人在国内都是天之骄子。然而在“前世”这个标签带给自己的除了嘲笑还是嘲笑。他被当成京华人的异类,典型的书呆子,深受批判。在他呆的那个地方,他成了很多孩子反抗父母教育好好学习时的最好借口。
“叮铃铃”,“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断了神游天外的三人。
崭新的自行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女,少女生得黛眉杏目,翘鼻薄唇,脸型消瘦,下巴圆润,一头柔顺马尾上飘着紫色头绳,身着粉色连衣裙,浑身散发着青春靓丽。
“刘辰,你终于回来啦。”安筱筱盯着刘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声音中透着欢快。
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刘辰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这个一直爱慕自己的女子,因自己固执地与那个女人结婚,没有选择她而心灰意冷,草率服从家族安排与一个纨绔子弟结合,婚后一直郁郁寡欢。刘辰锒铛入狱,还是她求着夫家疏通关系,才保住了他。
想起安筱筱今生会因为自己一生孤苦,刘辰的心口涌过一阵痛惜,嘴唇微微颤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然道:“筱筱,我回来了。”
“刘辰……”安筱筱愣了一下,小嘴微张,傻傻地看着刘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句简单的“我回来了”,四个字让她听出了隐含在其中的感情波动。
声音是带有色彩的,声音也是含有感情的。如同离家多日的丈夫,进门后对新婚妻子的深情低语;如同“十年生死两茫茫”分别数载的情人,再见“纵有千言万语”难敌一句“我回来了”。
安筱筱能感觉到刘辰看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有刻意压制的激动还有几分庝惜。她能体会到刘辰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以前这个自己疯狂爱慕的男人都是称呼自己安师妹,恭敬礼貌,但泾渭分明。
看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关系的好坏,就观察他称呼另一个人时的语气和称呼。平和的语气加上最恰当的称呼,准是泛泛之交;欢快的语气加上明显带有个人感情的称呼,铁定是密友死党;恶声恶气加上恶言恶语,不是老婆就是小冤家。
就在二人含情脉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界只剩我们的时候,一旁的甄传和莫耀剑显然有些不乐意。
“刘辰,你回来了。”甄传捏着鼻子,嗲声嗲气模仿安筱筱的语气。
莫耀剑傻呵呵地答道:“筱筱,俺回来了。”
“刘辰,你累了吧,奴家这就侍候你回家。”
“筱筱,俺还好,就是想你,咱娃还好不?”
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那么多多余的人和多余的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多余的故事。此刻安筱筱真的深刻体会到多余这个词语,真的不是什么好词。
“甄传,莫耀剑,你们讨厌。”安筱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