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揪,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了?
难道真的是加菲猫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脑残玩笑?
难道是校方或者警察暂时封锁了消息,还没想好该怎么把那个撕心裂肺的消息告诉唐镇的父母?
难道……
草房在我眼前晃了几晃,我以为要地震了,干脆蹲了下来,瞪大双眼打量着老太太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真实的内容。
可我失望了,那简直就不能称之为是一双眼睛,而是两潭死水,真怀疑她能不能看到我的存在。
我问她:“老姨,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焦黄的豁牙,说俺自家的孩子能不知道他的小名嘛,他叫大彪呗。
我说大彪是他小名吧?我问的是大名。
“唐镇呗,唐镇是俺儿,俺儿是唐镇。”老太太笑容更加灿烂了,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像老母鸡产蛋后的叫声。
脚下的地又一次在摇晃,这次摇晃的幅度比之前大了许多,我预感到或许强震要来了。
不等我说什么,老太太又说话了,声音松松垮垮,像是在说梦话,她说:“这鸡死了,一定是吃了毒草毒死的,这一带的山上到处都有那种毒草,鸡吃了一准得死。”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对她说:“老姨,鸡很有可能是病死的,一棵草怎么会把鸡毒死呢。”
可老太太很固执,她摇着头说:“这鸡本来活得好好的呢,没病没灾,就是那毒草给毒死的,肚子里的肠胃都变成紫色的了,不是毒死的才怪呢。”
我说死了就死了吧,不就是一只鸡嘛。
老太太说:“死了是怪可惜,可这也怪不得别人,也怪不得那毒草,谁让它贪嘴来着,不吃就不会死,它是自找,你说是不?闺女。”
我是啊是啊地附和着她,然后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唐镇的事。
一提到唐镇,老太太只是傻笑,不提儿子的半个字,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那只死鸡,看上去看痛心,也很惋惜,最后叹一口浊气,说:“可惜了……可惜了……开春的时候就再也没得蛋吃了。”
随着脚下震感的消失,我慢慢意识到了一个现实——这个老太太是个傻子,好在还能记住自己有个儿子,儿子的名字叫唐镇。
我站起来,往前挪动了几步,朝着黑咕隆咚的屋里打量着,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水泥灶台,一个水缸,几把椅子,最讲究的就是那张放在正厅的八仙桌了,看上去已有些年岁,该算得上是个老古董了。
“对了,闺女,你不会就是俺儿媳妇吧?”老太太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扭过脸,反问她:“老姨,你儿子对你说过他有媳妇了吗?”
她又傻笑起来,说:“小鳖羔子,他从来不对我说实话,估摸着一定是有了,要不然怎么老往外跑呢?”
我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流出来。
“不中……不中……你要真是俺儿媳妇的话,那我就不能怠慢了你,快……快……快进屋,进屋……”老太太扔下那只死鸡,双手在身上胡乱抹了几把,就扯住了我的手。
老太太的手冰凉刺骨,我禁不住打起了哆嗦,慌忙解释说:“老姨,不是……我不是你儿媳妇。”
老太太愣住了,她用浑浊的双眼阴森森瞪着我,说:“不对吧,你不是我儿媳妇来我家干啥了?”
“老姨,我是你儿子的同学,是他让我带东西给你的。”
“不对……不对……俺头夜里做梦还梦见过呢,看见儿媳妇进门了,长得那个俊哟,就别提了,跟你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来……来……让我再瞅瞅……好好瞅瞅……”老太太说着,就用劲把我往她跟前扯。
猛然间,我闻到了一股死人气息,拼命往外挣脱着,哀求道:“老姨……老姨……你放手……放手……你听我说……听我说……”
老太太不但不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就是俺儿媳妇,没错,就是按儿媳妇,快进屋……快进屋,俺给你做饭吃。”
“住手,你给我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喝令声,那声音听上去再熟悉不过,我慌忙扭头看过去,顿时被雷击得焦糊——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他,那个死去了的唐镇!
老太太松了手,扭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老公……宝贝……是你回来了吗?”
我勒个去,这话出自一个僵尸一样的老女人之口,那个肉麻劲儿就别提了,让我觉得满头乌发都要簌簌掉下来了。
我死死盯着门口的那个男人,那个人不是唐镇是谁?那眉目,那鼻头,那厚厚的嘴唇,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他以前穿过的。只是看上去突然老了很多,蓬头散发,胡子拉碴,一脸沧桑。
“闺女,你别怕……别怕……她是唐镇妈妈。”
他这样一喊,我更是云里雾里了,在心里骂着:唐镇你这个死杂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