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孝寺是邺城香火最旺的寺院。
连翘和赵漫从正殿大门进去,穿过放生池,问了几个路过的寺僧才找到存放牌位和骨灰的功德堂。
功德堂设在三重后殿角落的一所殿宇二楼,从陈旧的木楼梯上去,可以闻见浓烈的纸钱和香烛气息。
上去之后发现不算大的功德堂被划分为多个面积相同的灵堂,灵堂墙上便被抠出一个个同样大小的方格子,先人的牌位和骨灰便摆放在那些格子中间。
整整五面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大小相同的牌位。
连翘和赵漫找了好久才在灵堂正面偏角落的位置找到“裴潇潇”几个字,上面没有贴照片,一小块如两根拇指宽大的木雕牌位,这便是裴潇潇最终安存的地方。
“就这里吧。”连翘将手里的一束玫瑰放到对着牌位的地上,因为格子位置实在太小,牌位前不可能放得下一束花。
赵漫看了看,无奈,只能也将手里捧的菊花放到地上去。
两人都上了几支香,对着牌位躬身磕了三个头,其余也做不了别的了,就这么对着牌位站了一会儿。
香燃得很快,青烟往上腾,很快就大半截化为灰烬。
“裴潇潇生前好歹也曾风光过,怎么死后就得这么小一快地方?”赵漫不免觉得处境凄凉。
连翘摇摇头:“其实这里也挺好,人气旺,享万世香火,受福萌庇佑。”
“对。”赵漫笑了笑,“她生前就喜欢热闹,受不了被人冷落,所以一个人埋山上反而冷清。”
两人给裴潇潇上完香出去。
经过三殿的时候看到许多捧着香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福的人,在这里所有的景象都安宁平和,没有杀戮,没有阴谋,没有隐瞒。
“漫漫,等我一下。”
连翘跑过去买了一束香,点燃插在殿前的大香炉里,回头正对着大殿中央的那尊金佛规规整整的磕了三个头。
赵漫站在身后笑她:“你以前不是最不信这些么?”
连翘一笑:“以前是不信,可现在不信不行!”
连翘坐在阳台给谢从凉打电话。
“喂……”
“喂,莲子,是不是定好来巴黎的日期了?什么时候?我去接机?”谢从凉满口欣喜。
连翘吸了一口气,将修长双腿翘起来支在藤制的小墩上,却问:“你为什么派人跟着我?”
谢从凉那边明显一咯噔,很快回答:“没有啊,怎么可能,你幻觉吧?”
“去你的幻觉!”连翘气得牙齿发抖,“你养出来的东西,身上那股腥骚味我一闻便知,还想瞒我?下次派两个机灵点的跟着我!!!”
连翘骂完,直接挂了电话。
谢从凉听着那边的嘟嘟声,知道大事不好,被这丫头识破了,立即给冯厉行打电话。
冯厉行也没料到连翘会发觉。
谢从凉留下来的几个人还算机警,而且每次都会乔装一下再跟着连翘,车也定期换,怎么会被她发现呢。
小妮子太聪明。
冯厉行用手支住额头,眼里的光明明暗暗。
“我这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但是杨钟庭很狡猾,随时会被他看出端倪,所以这段时间连翘不能留在国内,这样吧,我来想办法把她骗去巴黎,到时候你安排人在机场接应。”
连翘心里一肚子疑问。
为什么谢从凉的人会跟着她?
为什么她提出去巴黎冯厉行竟然一点都不反对?
总觉得这背后有事要发生,可连翘想了整整半天,又想不透到底哪里不对劲。
本想等冯厉行回来问个明白,可当晚她等到10点仍然没见他回来,这又让她觉得奇怪了。
这段时间两人住在一起,冯厉行晚上很少应酬,就算有工作也会带回家里做,偶尔需要在公司加班,也会提前打电话给连翘,让她自己早点睡,可今天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看指针指向11点,连翘忍不住拨了冯厉行的号码。
“喂…”
“喂,连翘…”那边接得很快,背景声音很吵,有音乐声,有说话声,还有女人的笑声。
连翘不由皱眉:“你在哪儿?”
“我在水晶樽,要陪几个香港来的客户,今晚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随后也不等连翘说话,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连翘举着“嘟嘟”响的手机,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冷,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索性爬起来画手稿。
可能因为太久没有握画笔,线条僵硬,画起来实在不顺,就这么草草又画了两个小时,时至凌晨,冯厉行还是没有回来。
连翘允许自己最后给他打个电话,可响了很久那边一直没人接,她都想挂了,那边却接通了,接通之后只听到几声暧昧的低吟,是女人的声音,然后“嘟-”,断了。
连翘整个人一抖,笔尖在白纸上戳过去老远,留下一条丑陋的伤害。
那晚冯厉行最终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