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妇科诊室到一楼停车场,不算长的路,连翘却像是跨过了生死。
后背上全是汗,手上却冰凉,好在冯厉行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紧紧握住她,像是握着一整个世界。
就这么一路疾走到车旁,他将连翘先塞进车里,为她系了安全带,他再自己快步绕过车身上车,气喘吁吁,像是完成了人生中极关重要的一件事。
然后两人都坐在车里不说话了。
呼吸声音很重,一阵接着一阵,直到最后平息,连翘才悠悠开口:“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冯厉行用手支着下巴朝向窗外看,沉思了片刻,回答:“我怕你出事。”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打掉,我跟你结婚,肯定又是一番难听的流言蜚语。”
“我知道。”
会说得很难听,因为公众都以为连翘肚子里怀的是周沉的孩子,所以他娶她之时,头上便是盖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无所谓了,应该能够忍,况且你还有一个安安!”这是他给她的答案,轻描淡写,但其实他心里在这一刻却是异常轻松的。
虽然这种轻松感来得毫无道理,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好。
之前几天,特别是在巴黎的那几天,他明知道连翘回国之后就会来做手术,所以心里忐忑不安,挣扎过,努力过,想着要不要让连翘把这个孩子留下,但实在举棋不定,却没想到最终上天给他做了这个决定。
你有没有发觉,当你左右为难不知如何选择时,有个不容改变的客观原因冒出来,这种时候你会觉得要谢天谢地,因为客观原因不容改变,既然不能改,答案就只剩了一个,你便不需要再痛苦不堪地逼自己去选。
回去的路上,冯厉行认真地开车。
连翘一直看着窗外,泪憋在心里,手掌盖在小腹上。
腹中宝宝又开始胎动了,比之前几天更有力,因为他已经一天天长大,再转身看身旁这个男人,表情很冷峻,怕是这个决定让他耗尽了许多勇气。
不容易啊,连翘不禁在心中苦笑。
隔日杂志和网上果然全是连翘和冯厉行的新闻,配图便是两人搂着共同现身机场的照片。
杜撰得也很逼真,说是两人旧情复燃,携手共游巴黎。
王琦看到那些新闻已经完全不能淡定了,打电话给杨钟庭。
“爸,你不是说会想办法不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吗?”
杨钟庭也是一肚子郁闷:“对啊,我都找过余连翘了,照理她看了那东西应该会恨冯厉行,怎么还会跟他在一起?”
“东西?你给她看了什么东西?”王琦问。
杨钟庭却含含糊糊:“没什么,你别多问了,也别傻乎乎地只知道躲在一边干等,男人要靠自己争取的,只要两人还没结婚,你还有机会把他抢过来!”
……
按连翘的要求,她只需要领证,不想公开办婚宴。
冯厉行便依着她,挑了一个日子去民政局。
因为连翘有法国绿卡,所以算是涉外婚姻,办的手续要比一般夫妻多,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对他们印象深刻,毕竟两人是俊男美女,一看就是出生不凡的一对璧人,更何况连翘还挺着肚子去的。
两人办好所有手续等证件的时候,窗口一阿姨还趁机跟冯厉行开玩笑。
“嘿帅哥,你这票补得也太晚些了吧,你看这姑娘肚子都老大了,几个月了?我看着得5个月了。”
这话说得连翘好尴尬,冯厉行脸色更是难看得很。
直到两人出了民政局,冯厉行还是抿唇不语,连翘跟在他身后,稍稍扯了扯他的衣袖。
“喂!”
“嗯?”
“以后那些话,关于孩子的,你应该会经常听到。”
他稍稍应声:“我知道,所以正在努力习惯。”话里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上了车,以为他会先送她去公司,可是冯厉行却将车头一转,说:“带你去见个人。”
车子从民政局直接开到浣葛山庄门口,冯厉行牵着连翘下车。
“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去见周鸿声。”
他说完便去敲门铃,很快门便开了,两人刚走过前厅的时候,周业已经兴匆匆地小跑步过来:“冯少爷……”
喊完冯少爷,看到他身后的连翘,又看到两人亲密牵着手的姿势,倒是微微一愣。
“您这是……?”
“我来找周鸿声!”冯厉行回答得很干脆,完了又说,“别叫我冯少爷,我不是。”
周业也只能答应:“好,那冯先生,老爷子正在缀锦阁吃饭,我现在带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他牵了连翘便走,像是对这偌大的浣葛山庄很熟悉,带着连翘七绕八弯,很快连翘便看到了缀锦阁的指示牌匾。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再联想到冯厉行与周家可能存在的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