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这么低,这么近。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摘到那如同镶嵌在眼前的,好似珍珠一般的朗星。
身披着杏黄提花忍冬纹的棉绒斗篷,郑若笙立在大船的甲板上,玉手握紧高高的围栏,任凭夹杂着腥咸的飒飒海风,将她身后的三千青丝撩起,却全然的拉不回她此时,早已飘向远方的思绪。
望着那将亿万璀璨星光,纳入其中的银河,如此壮观霸气的横贯天际。与它相比,那苍穹之中最为闪亮的星,也似乎变得,如同莹莹之火一般的寥寂。
而那逶迤曲折,烁烁闪闪的北斗七星,就好似许多年以后的将来,她所见过的那片天空一样,依旧高高的悬挂在北方的夜空,没有丝毫的不同。
这一片天空,与那一片天空,到底有何不同?又有何相同之处?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闲情雅致的肉票了。”随着一声淡淡的嘲讽,布尘太子移步走了过来。
知道布尘太子来到了身边,郑若笙微微地勾了下柔美的唇角儿,轻轻地转过头来说道:“如果跑不掉,还不如停下来看风景!”
对于郑若笙的回答,布尘太子有些意外,片刻后,轻声说了句:“你到真是想的开。”
“在我还有些用处时,我都是安全的,不是吗?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时刻的忧心忡忡,让自己心神不宁了。”时刻都能令自己处于当下,是她最为擅长的,她不喜忧虑将来,也不爱悔恨过去,只想尽力将自己处于当下的环境之中。
“是,你说的很对。”布尘太子认真的点了点头,侧过头来,好奇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忽然,郑若笙伸出藕臂,纤长透明的玉指指向了前方的北斗星,柔声说道:“你知道吗?这片星空,在许多许多年以后,依旧是这个样子。而人世间的这一切,早已如同白云苍狗一般的,物是人非了!”
抬起头来,仰望着横贯天际的银河,葱白玉手指向了,那一片如同云雾一般的星团,说道:“这里面每一颗光点,就算是最为黯然的光斑,都是一颗比我们这片大地,要大得多的世界。和这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人的一生,其实像是弹指一挥间的短暂。”
“既然是这么短暂的人生,我当然要尽量让自己活得开心了。”
若笙收回那伸向高空的玉手,转过头来向着布尘太子宛然一笑。
听到了郑若笙所说的这段话,布尘太子很欣赏她的任意洒脱,反观自己的人生时,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活得轻松洒脱,可是,我却不行,纵使人生短暂,而我也不能全然不顾忌自己的使命。”
“你的使命?那真是提你的使命吗?是你真正想要的吗?还是你的祖先,你父母的期愿与理想?”郑若笙轻轻抬起纤长的睫毛,眸光闪闪的望着布尘太子的眼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郑若笙的这一问,使布尘太子,竟然是无言以对。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思索过这个问题。自从他出生以来,他的家人,他的父母,他的所有养育者,都是这样的告诉着他。匡扶长复国,回归中原,是他终其一生的使命。
因为,他是长复国国君的嫡长子,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从那时起,这个沉重万分的担子,就压在了他的肩头,而他,也不得不将它担起。却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是自己心甘情愿担上的,还是为了祖先,为了父母,为了家族,而不得不扛在肩头的!
见到布尘太子低垂着眼帘,沉浸在思索之中,郑若笙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成功,而什么又是胜利吗?”
听到郑若笙提出的问题,布尘太子疑惑的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成功与胜利?这有区别吗?”
郑若笙嫣然一笑,故弄玄虚的说道:“当然,有着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