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委屈的左清秋,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闪光的泪珠儿,玲珑透明的鼻翼,微微地扇动着,紧咬着泛白的双唇,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滴滚滚而落,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两年来,她都是这般的度日的,每日里将心中的凄苦深深地压在心底。
强颜欢笑的迎合着,那位足已能做自己父亲的君主。表面上感念着皇上的恩宠圣眷,可背地里,却深深地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可是为了她的家族,也为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她必须要忍下这一切。可那心底的委屈与苦楚,也只有夜深人静时,对着清冷的明月,黯然地流泪了。
本想着随着先帝的离逝,便可以解脱了这种万念俱灰的日子,带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与满目疮痍的心,深埋在那,座落于青山绿水之间的,皇陵之中了。
可没成想,那个令自己伤心绝望的男人,却又将这样的自己救了出来。而如今,她又该怎样去面对他,那个她曾经用生命去爱的男子?她那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怎么能让她彻底忘怀?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与他策马驰骋在草原之上的纯真女子了,也不再是那个与他携手并肩,坐在湖边看日初日落、云起云涌的清纯少女了。她已为人妇,为人-妻,并且,那个人就是她所爱男子的父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闭了一双如月朦胧的美丽眸子,心头的疼痛使左清秋拧弯了一双黛眉。沉寂了半晌后,这才睁开了双眼,轻声的说道:“哥哥,现如今,我还怎么去面对他?我与他,自从两年前,就已经没可能了。”
左则铭听闻后,心头异常的沉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妹妹所言句句属实,要知道即便是别的男人,穆王也有可能不计过往。但是,妹妹的男人却是穆王的亲生父亲。
就算是穆王可以不计较那些曾经,而妹妹却连自己心中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左则铭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到了北晏,一切重头开始吧!父亲与母亲,我与二弟,都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左清秋牵强的扯动了一下柔美的唇角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你是郑小姐族中的远房亲戚,夫君已亡,家中再无旁人。名字叫:郑焕然。”左则铭说完,将宇文宸旭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路引与通关文牒,从怀中取了出来,放置在了床头。
左清秋柔美的唇角儿,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感激的说道:“郑焕然,郑焕然,焕然一新,替我谢谢郑小姐的美意了。”
左则铭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郑小姐会让人将你送至北晏的灵草宫,你到那里就跟着郭神医的弟子们学习医术,倒也不会太过烦闷。只要是得了机会,我便去看你,这里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忧,只管好好的过你的日子。”
左清秋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左清秋了,而她,只是一个在灵草宫学医的孤女,名字叫做:郑焕然。思及此处,心头却是一阵的释然与解脱。
.......
禁军指挥使方舒湛在屋中急切的踱着步子,心头亦是烦闷异常。先帝的灵柩已经下了葬,新帝登基的日子也近在咫尺了,而他们所安排的人员,与那暗中隐藏的底牌,却被这看守在皇宫之中的西营军兵,守得是水泄不通、动弹不得。
太子前两日已暗中传过话来,让他尽快安排行动,因为推迟一日,那隐藏在湖底的东西,就有可能被西营的军兵发现。如果被人发现了,捉住了那些东西,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可如今这个情景,但凡靠近水域的地方,都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被重兵把守着,他那留在宫中的六七十人,很难掩护他将那些东西唤出来,而不被人发现。
这样紧张焦急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这一天他带领着一队禁军,正准备赶往御花园站班,却遇上了禁军副将军常怀远。
方舒湛连忙疾走两步上前,拱手行礼:“卑职见过常将军。”
常怀远见到方舒湛也回了一礼,说道:“本将正要找方指挥使呢。”
方舒湛听闻后,心中暗自一颤,只是瞬间便收回了惊色,疑惑的问道:“哦?常将军找卑职,所为何事?”
常怀远见到方舒湛一脸的凝重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方指挥使不必太过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城南出现了一股流民犯乱,皇上命肖锦方将军,带领西营的军兵前去平乱,暂时撤出了皇宫。而这宫中出现的那个黑影儿,至今也没找到呢。所以,逍遥王殿下就命咱们禁军,要严加防范,以免那东西出来伤人。”
方舒湛听闻后,暗自舒了一口气,立刻笑脸相迎说道:“请常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会将逍遥王的命令,谨记于心的。”
常怀远交代清楚后,带领着身后的一队禁军离开,继续去传达逍遥王的命令去了。
方舒湛望着常怀远离去的背影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思量了片刻后,对着身边的侍卫道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