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兮披着大红刻丝镶灰鼠皮斗篷,疾步走在宫道上。身后的沐卉和蜜意都差一点跟不上她的脚步。
“娘娘,慢一些,兴许九阿哥没事儿的。”蜜意一边追,一边劝。
“是啊,娘娘。方才珺瑶格格回来时,也没说九阿哥出事儿了,这会子才传话过来,兴许只是小毛病,底下的人没弄清楚,便先过来传话了。”沐卉也跟着劝道。
莼兮哪里听得进去,满脑子都是胤禟。她带着哭腔说:“便是小毛病,本宫也是心疼的。往年住在翊坤宫,哪里有这样的时候?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早早请了太医过来。怎会突然晕倒了?”
沐卉和蜜意都不敢再劝,只扶着莼兮一路狂奔。
赶到瑞露殿的时候,太医已经率先赶过来了。
“陆太医,九阿哥怎样了?”沐卉见陆文翰诊断出来,急急上去问他。
陆文翰眉头紧锁,却一个字也没说,摇了摇头。
沐卉心急如焚,拉着陆文翰又问了一遍。
陆文翰无奈道:“九阿哥患了耳疾,此番已经十分严重,微臣也没有把握。且此症并非我的专长,还须问一问李太医和赵太医。”
“怎会严重?”莼兮本守在胤禟身边,可心中担心胤禟的病情,也跟了出来。
陆文翰如实道:“九阿哥的病症发现得太晚,若不是因为今日九阿哥晕厥,再晚一些发现,便有性命之忧。而今微臣才疏学浅,恐怕也只能保九阿哥性命,而无法根治。若长期如此,恐怕九阿哥会失聪。”
莼兮震惊之余,心中又升起一团火。她想起此前在翊坤宫里,董嬷嬷以下犯上的情形。根据陆文翰的话,胤禟这个病本不会这般严重,正是因为延误就医,才导致胤禟病至如此。
“陆太医可还有别的法子?”莼兮追问。
陆文翰摇摇头,只说尽力。
莼兮很是失望,又让人把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全部叫来为胤禟诊治,却都是相同的答案。
从失望渐渐变成了绝望,莼兮守在胤禟的床边,看着胤禟昏睡的样子,愁眉苦脸。她心疼胤禟现在所受的苦,自己却无法为他分担一点。为人母,只有在儿女面临生死关头时,才最是心力交瘁。
“额娘,疼。”胤禟迷迷糊糊的喊着痛,莼兮慌忙拉着胤禟的手,护着他的耳朵,一声声安慰,也不知胤禟是否能够听见。
眼泪不曾停过,莼兮也只是伸手抹了抹,便又让蜜意换了一盆水,亲自拧干了帕子,放在胤禟的额上,只求他能退一退高烧,不再痛苦。
这样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令胤禟减退半点痛苦。
疼痛,无边的疼痛仍旧折磨着他。而他喃喃自语的呼痛声,却折磨着莼兮的心。每一声都像是一根针,扎进了莼兮的心。
太医们搬来了许多的典籍,就在瑞露殿外细细查阅。莼兮让瑞露殿和翊坤宫所有识字的宫女太监都帮着太医翻阅,只求能找到方法,减轻胤禟的痛苦。
彼时,玄烨也赶来了瑞露殿,同时跟来的还有原本侍奉在侧的章佳初珍。
玄烨几欲要处死这些庸医,被章佳初珍拦住。
陆文翰等人现在才觉得几十年的医术在此刻都变成了累赘,他们医者仁心,都想要救醒胤禟。不为财,不为名利,只为一个当大夫的责任。可是这一刻,他们只觉得自己庸碌无为,便是听见玄烨要砍了他们的脑袋,也未曾有过求饶。
玄烨一边安慰着莼兮,一边手忙脚乱的接过她手中的温热帕子,为胤禟擦拭身体。玄烨心痛胤禟受苦,更心痛莼兮因为胤禟的苦难而自我折磨。
看着莼兮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为胤禟换下一张张帕子,玄烨才明白,在莼兮的心目中,胤禟究竟有多么的重要。自从胤禌出生,玄烨将对胤禟的喜爱全都转嫁给了胤禌。胤禌越长大,他便越疼爱胤禌多一分。因为胤禌像他,不管是性格还是模样,甚至是他的思想,都与自己小时候一个模样。
“皇上,宫里的太医或许治不了,可民间也有不少好大夫。臣妾幼时也曾见过一位妇人患了重病,所有大夫都救不了,可后来有一位西方人,刚好会医治这样的病症,很快那位妇人便痊愈了。”章佳初珍极其认真的回忆道:“不如皇上也贴皇榜,为九阿哥在宫外寻一大夫。不论是西方的还是咱们大清的,只要是好大夫,只要能救治九阿哥,便是好大夫。皇上与其同这些太医置气,不如赶紧为九阿哥的病情做打算。”
莼兮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也跟着道:“是啊,皇上。胤禟的病来势汹汹。既然太医们束手无策,便另外想法子吧。不管什么,先试一试啊。”
玄烨当即便下旨,贴皇榜,万两黄金只求一位能就得了胤禟病症的好大夫。
传旨的人一离开,玄烨便对章佳初珍道:“你也先回去吧,朕陪着他们母子便好。”
章佳初珍见状,不敢逗留,立刻跪安离开了瑞露殿。
第二日夜,便有人揭了皇榜入宫。是一位来自意大利的传教士,据他所说他精通外科,对此症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