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宪皇太后见她不为所动,有些恼,呵斥道:“哀家让你问。”
云月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玄烨,见他默默点头,才道:“臣妾只是想问一问,慈和皇太后仙逝之时,当时的情况。”
“她素来身子羸弱,皇帝登基时年纪尚小,她无法亲自抚养,便是交给了太皇太后抚育的。”仁宪皇太后坦诚道:“后来,她越发病得利害,哀家奉了太皇太后的命,亲自照顾了她一个多月。她身子才逐渐有了好转。只是,她仍旧没有撑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仁宪皇太后越说越是难过,眼中含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哀家万万没想到,二十六年过去了,竟然有人说是哀家害了她。”最后这一句,仁宪皇太后带着哭腔,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流。
“太后别难过,这事儿皇上和臣妾也都是相信您的。二十六年前的事儿,查证起来,是有一定的难度,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莼兮递过去一方手帕,给仁宪皇太后擦拭眼泪。
仁宪皇太后见莼兮也在场,心中隔应。有些不悦,并不愿意接下她递过来的东西。
玄烨倒是顺手接过来,蹲在地上小心为她擦拭。仁宪皇太后见他如此,大为感动,眼泪更是不住的往下流。
“皇额娘莫要伤怀,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朕必定不会再追究什么。何况,老祖宗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乱事。”玄烨宽慰道:“朕当时年纪虽小,却并不是没有记忆。额娘身子弱,我也时常不能见到她。她病了那样许久,到底没有撑过那个春末。今日招了荣妃和惠妃过来,也是为了那些传出谣言的人。贵妃已经着人细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玄烨安慰了这许多,却并未说出信任仁宪皇太后的话。莼兮已经了然,这事儿不论结果如何,恐怕都会伤了仁宪皇太后与玄烨的母子情分。原本就不是亲近的母子,未有养育之恩。不过因为仁宪皇太后是他的嫡母,玄烨应尽孝道,才这般厚待她的。倘若因此而生分,怕是仁宪皇太后往后的日子未见得很好过。
慈宁宫虽大,却容不下孤寂。
仁宪皇太后却像没听明白一样,一味的只感受到玄烨此刻的温柔,却丝毫没有察觉玄烨话语中带着的冷漠。
或者,因为他们从未亲近。这猛然的安慰,反而令仁宪皇太后有了些许遐想。以为玄烨是相信她的,愿意彻查这事儿。
沉默了许久的马佳以晴也温和道:“臣妾当时是跟在慈和皇太后身边儿的。她当时已经病重,几乎下不得床。臣妾也曾亲眼见到太后侍奉,日以继夜的不辞辛苦,换作让人怎么忍受得了?何况,在皇上未登基之前,太后可贵为皇后,而慈和皇太后也仅仅只是庶妃而已。天底下,哪里有皇后亲自照顾妃嫔的呢?不过是两宫太后和睦,关系最好,才能如此啊。”
这话表面听上去虽然没什么,但莼兮和玄烨都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儿。果然,莼兮看向玄烨时,对方的眼里闪过几许犹疑。
莼兮瞪了马佳以晴一眼,对方却还以微笑。莼兮在心中冷笑,她往日竟然错看了马佳以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狠毒心肠之人。
云月也听出了不对劲,回头看着马佳以晴,又看了莼兮和玄烨一眼,最后回头把目光放在仁宪皇太后的身上。
仁宪皇太后不觉有他,仍低声啜泣。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此刻尽显苍白。
云月不禁在心中感叹,这背后用计之人,心思缜密,恐怕不易对付。而仁宪皇太后虽然在宫里沉浮多年,仍旧心思单纯。能一直顺遂,想来也是以前昭圣太皇太后的庇护所致。如今,昭圣太皇太后已经过世两年,仁宪皇太后再无人照扶,有心之人装神弄鬼,传了几句流言,便弄得如此地步。
看着玄烨如今对仁宪皇太后的态度,想必也是不会再与从前一样,把她当做敬重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