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张陌生的床上睡醒时,阳光已经洒满了看似简陋的房间。身边是空的,不过她的心里洒满了阳光。
得意回到家时已近中午。
老爹和素素姨娘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派了好多人出去寻找。
“得意啊,你可吓死你爹了。你去哪儿了呀?你爹昨夜一夜没合眼,今日一早就要跑去报官说你是被那个采花贼给掳走了。幸亏被我拦住了,否则兴师动众,还冤枉人家,这算什么事啊。”素素姨娘忍不住抱怨。
女子夜不归宿,真是件天大的事。
她能告诉素素姨,她是和一个酒家伙计一夜春宵了吗?
可是怎么骗过他们呢?
她又不善撒谎。
“你说啊,出了什么事?”素素姨见她神色有异,就更着急。
突然,从门口的方向飘过来一道声音:“昨夜,她是和我在一起。”
屋内的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怎么会是这个家伙?
“林白,你……”得意恨不得掐死这个家伙。他干嘛要陷害她呀?和他在一起,等于是被采花,还不如坦白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度过一夜。
她白眼向他。“你少胡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啊?不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就……”他故意拖长尾音,别有深意地向她瞄。
“你这个大胆狂徒,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家?我叫她爹打断你的贼腿!”素素姨气坏了。这个貌似风流倜傥的花贼简直太嚣张,不怕死地主动送上门来。
在得意刚从相府回来不久后的某夜,这个家伙夜探扁家,在得意的房间附近潜伏的过程中,不小心踩到了昼伏夜出缩在得意窗下的小毛团,小毛团愤怒又凄厉地惨叫,也把他吓坏了,他也很不上道地惊叫了一声。
小毛团被扁担老爷养得很好,养成了猫的习性,狗的脾气,被贼踩了一脚之后,竟然缠住他的脚,不让他逃走。
他也不肯用暴力和武力对付扁家的“家产”,于是一人一兽打起持久战。
被失眠折磨得发疯的得意小姐给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原来是这家伙。
据他所说,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她这里散散步。其实,他是受庄生所托,一直在她的身边,像暗夜中的保护神一样陪伴了她很久。只是以前没被发现而已。
虽然他是一副玩笑的态度,不过那时的得意情绪正处于崩溃的状态,赶上失眠带来的 暴躁脾气,一下就爆发。以为他忘了语嫣,怀着鬼胎来欺负她的,她疯了似的踢打。
他没有遁走,任她发泄,眼神里,有不自知的温柔和怜惜。
她遭遇的一切痛苦和忍耐,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在萧尧还在世时,她偶尔会失眠,起来看看月亮,有时发发呆,抚摸肚子自言自语说些话。萧尧战死之后,她的生活陷入混乱,白天的情况他并不晓得,只是夜晚她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搂着孩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没见过她的眼泪,不过她的难受和难过,仿佛弥漫在整个空气里。
她太安静,就是离开孩子,都是那样的沉默。
终于她发泄了,她的拳脚打在身上,不是很痛。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甚至想哼上一曲。突然间就觉得,难以言说的轻松。
曾几何时,她的痛苦也便成了他的沉重?
那夜,后来扁担老爷来了,带着好几个打手,手里捏着棍棒。
还是发泄够的得意制止了老爹,说他是她的朋友。
朋友……是用来两肋插刀的存在。
今天,他又出面来替她挡架。
“素素姐姐,您不用担心,我和你家姑娘混在一起,都是她欺负我的份,我是受害者。”他装可怜,还撩起衣袖送到素素姨跟前,“看看,被你家姑娘揍得很厉害。”
得意暗自纳闷,还真是巧啊。这家伙身上这么多伤,不会是真的去采花被人发现后挨揍了吧?
“得意丫头,你真的揍他了?”素素姨的声音怎么好像很兴奋?
为了蒙混过关,得意含混地“恩啊”两声。
素素姨娘特开心,“揍得好。不过,他有没有还手打你啊?”
她是混过风尘的人,什么样的可恶男子都见识过。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其实很多。
素素姨娘要看看得意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