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她温顺地纠正。
“之前……叫的什么?”他捉弄她。那一声动情时喊出“小爹爹”正是他愉悦的根源。
她唰地白了脸,不吭气。可能是小爹爹的印象太根深蒂固,一时难以忘怀吧,她想。可是却在这种时刻喊他为小爹爹,令她感到有点不了解自己,是以暗暗恐慌起来。
见她又是死人一样的脸,他的好心情成功地被她扫得消失殆尽。
他真不能再待下去了,虞阳随时可能会醒过来。他和虞阳的大婚繁杂而劳累,虞阳只一次被他行房之后便招架不住劳累过度睡下了。然而她过些功夫,睡得不会太沉。万一被她发现他来了这里,势必会引起虞阳对她的怨怼。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滑下床穿戴时,他看到被他扫落于地的干果,敏锐地发现少了最重要的一样,红枣。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取谐音早生贵子,眼下却独缺红枣。他怔忡片刻,明白这是娘的苦心提醒。她绝对不能早于公主有孕,可娘亲怎么忍心直接向她要求呢?所以才借用习俗来点化她。实际上,他渴望她能孕育他的子嗣,只是暂时不能让她有孕,可惜啊,他只能失落地接受一个事实,自从上回被四公主丈打落胎之后,她已难有身孕。
“你什么时候放,白露出来?”她突兀地开口。
他缓缓转向她,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你敢再提一次这个名字,我敢肯定,他会老死在狱中!”
她张了张嘴,嘴唇都在微微哆嗦,却没发出声。
“给我听好,你先不要给我怀孕。假如不听话怀上了,我也会让人灌你一碗药。甚至……再这样惹我生气,不一定被我一脚踹死!”凶恶地撂下狠话,摔门而去。因为知道她很难孕育,这些话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他用来刺伤对方的武器罢了。
她忍着痛吸了口气,虚弱地喊了声华音。她在忍受阵阵腹痛,才故意问起白露气走了他,没想到他竟是个这么爱愤怒的人。她宁可让他愤恨而去,也不愿让他发现她的难受。他一定会趁机对她呵护备至,而她最不需要的……正是他的好。
华音不是听到她的呼唤才进来,而是被他愤恨摔门而去的行径吓倒,赶紧跑进来看看小姐是否安好。结果,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双手捂住小腹。
应对这种情况,华音也只是就地打转,不知该做些什么。
得意让她守在一旁就行,万一严重时好去通知奶奶叫郎中。她希望这个突如其来的腹痛会悄然过去,实在不想惊动任何人。好在,腹痛逐渐好转,最后似乎痛劲过去了,只余隐隐不适而已。她让华音赶紧回去补觉,自己也乏困交加睡下了。
翌日,在晨曦之前,得意便被华音急急摇醒。“小姐,老夫人派人过来提醒我们,一早过去给老爷和她请安,然后等少爷和少夫人过去给给长辈奉茶见礼,那时你必须得在旁,而且……”华音犹豫了,而且要她家的小姐像个奴婢认主一样向正房见礼,这些话她怎么能够容易说得出口呢?
还是萧夫人体贴她。得意毕竟出身小门户,对许多规矩并不懂得。尤其是身为小妾,必须要向正房主母行晨昏定省之礼,这个规矩她的确不懂。幸亏是过来提醒了,否则向公婆奉茶行礼之后,她肯定不会向他和他的正房夫人郑重地跪拜见礼的,虽然那位是公主,她也想不到是以妾的身份行礼。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得意慌地起身看向窗外,天色尚早。
华音向窗子跑去,途中被一颗桂圆给滑了鞋底,差点栽到,忍不住抱怨“这些玩意,怎么都滚到地上来了呀”,然后跑到窗子下探个脖子向主屋的方向查探军情:“我的小姐嗳,别问时辰了,我看那边屋子里亮灯了呢,想必摸黑便起床了。”
“赶紧梳洗梳洗,过去吧。”得意麻利地动作起来。金枝玉叶的大房跟前,她这个出身寒微的小妾可不敢拿大。
正当手忙家乱洗漱打扮之时,有个婆子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下门便进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向得意的方向稍稍颔首算是见礼,然后倨傲地对华音:“你,把二夫人的白绸递过来吧!”
华音愣了愣:“什么白绸啊?”
婆子的脸僵了一下,嗔怪地蹙眉道:“虽然是二夫人,好赖顶着个夫人的名号,你是陪嫁丫头吧?怎么这一点点规矩你也不懂?!”说话的当口,迅速向床靠过去,嘴里询问:“昨夜少爷没有圆房?”
这个婆子得意未曾见过,想来婆子也不识得她,否则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萧夫人对她的态度上,也不会这样放肆。
其实这个婆子是早些时日公主大婚婚期既定之后,太后体谅萧府女眷人手不足,便派了身边的几个得力之人到相府辅佐萧夫人筹备公主大婚迎娶事宜的。太后身边的红人,在宫里也是趾高气扬,遑论对待这么个微份不比奴婢高多少的小妾。
而对这个婆子对对华音的咄咄逼人,得意甚感不悦。欺她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她根本不在意,不过作为主子的她被人瞧不起,导致华音受到更大的委屈,她会更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