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拜过堂,你又没给丢过休书……”她扬起脖子佯装欣赏雨中街景,一漫不经心的样子地继续道:“反正我现在也是形单影只,你也孤家寡人,索性就……”唉,白露,你永远是清晨最早的那一滴水珠,最洁净的白露,我怎会嫌弃你?只要你不要再抱着我呕吐,我也愿意忽略自己嫁过三次的悲惨历史,唔,不过其中一个名额被你霸着,所以我心中的负担更轻啦。
得意以为他至多会高兴得两眼泡泪花,不料,这家伙产生了过激行为,直接借助天公的泪将她淋个死透。他将她手中的油伞抢去并且扔到地上,于倾盆大雨中将她紧紧搂住。风雨交加得很是时候,他说出的情话灌入她耳中时既飘忽又潮湿。他说:“木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倘若你不要我了,我会把你砍掉。”白露说的既热切又爆烈。
得意打了个哆嗦,不知是被他的话吓到,还是被雨水打冷。唔,鼻子在痒痒,打了个喷嚏之后吸吸鼻子,奋力挣脱他的怀抱,赶紧拾起地上的伞,打着哆嗦吼:“我还没说不要你了,你是打算淹死亲娘子吗?”
白露咧嘴乐了,她自称“亲娘子”,在他耳里受用之极。有多久没这样由衷开心了啊?白露止不住微笑着深吸气,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花香湿漉漉的气息,他的心情却轻松得不带任何阴霾,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他真的感到拥着骄阳般灿烂的心情。
紧紧埃着彼此,依偎前行的途中,得意听见他好像说了什么话,但由于他声音太轻,以致她听没真切。“你说什么?”她大声喊。“岑府,完了。”白露也改为大声地喊。
得意将将因为喊话提足的气缓缓回落。岑府完了?意味着,岑井也完了?
她没探看白露的脸,不知他是何等心情?总之,得意的心里莫名复杂,诚然,她是恨死了岑井,然而岑井的胡作非为,却是为了爱白露。虽然岑井是错了,如今遭了报应,然而爱一个人方式诸多,包括错误的方式,强取豪夺,伤人伤己的情,这世间岂止他岑井一个?
白露也不断打起喷嚏,两人交替着打,不觉相顾大笑。
“算了,雨中漫步虽好,今日这雨势显然不合适。”得意放弃漫步的打算。
“嗯,回你家熬一锅姜汤喝。”白露也舍不得她生病。
不过大雨中找到车马着实不易。正当无望地想往回走找个酒家避雨暖身之时,突然一辆驷马拉的车吁地站到了他们跟前。
得意庆幸地眯眼笑,拉上白露就要上去。
然而车夫却说,我家主人说不便让男子上车,小姐要否上车?
得意欢喜的小脸立刻黯淡,对着车子道:“算了,多谢小姐的好意,我还是愿意陪我夫君雨中漫步。”
白露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车辕下,“两人撑一把伞挤得慌,不如你先回去,我稍后过去。放心,我又不是找不到你家!”
得意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吓得马儿们不安地竖起长长的耳朵及纷纷兜蹄。白露又加把劲地劝她:“快上去,难道你想病卧几日?”
得意还想辩上几句,不料,白露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接送到了车厢垂下的油布帘子跟前。得意还未来及稳住身子,一股蛮横暴力将她扯进了车厢内。在白露拿稳油伞的瞬间,一道不带丝毫情绪的男声从车厢里吩咐出来:“走!”
一声令下,驷马齐飞,车轮滚动,泥水四溅。
“夫君,嗯?”不带情绪的男声继续响起,不过这回是在车厢内轻柔地对惊魂甫定的女子说的。
“放我下去!”得意恨声低吼。
因着放下油布帘子,车厢内光线阴沉,得意看不大清男人的脸孔,但她无比熟悉这道声音,熟悉得被它带出的气息丝丝缕缕扎过肌肤的感觉,犹如午夜梦回时折磨她心头的痛苦一样……受不了。
男子呵地冷笑一声继续重复她先前说过的话:“愿意陪夫君雨中漫步?”
“当然,我们再次相遇了。”她扬起下巴,突然就想气他一气,于是声调憋得格外的满足,“我等他等了这样久,终究是等来了。”
男人却低嘎地笑起来,温柔地挑起她桀骜的下巴,声音也放得分外温和:“是啊,岑老将军那玩物丧志的儿子很不争气,不但被玩物玩死了,还让好好一家子给他陪葬。哦,不对,岑府满门抄斩为他陪葬,岑小将却活着呢,因为娶了皇家四公主,真是侥幸。”
“岑井落到今日田地,那是他咎由自取。”得意目光如炬地瞪着他道:“谁叫他强求呢?像他那种人,哪里懂爱呢,满嘴情啊爱的,却一直让心爱之人痛苦挣扎,这就是他的爱吗?”昏暗中,她的眼前随着车身微微摇晃的这团影子,恍恍惚惚中成了另一个岑井,她几乎撕心裂肺地质问指责:“他配谈情爱吗?他没资格做情郎,也没资格再世为人,荒唐执拗的生活,毁了一个大家子,他苟活于世,就是怕死后面对被他连累的人吧?”
“丫头!”那团影子幽幽地唤了她一声,似乎是一声无奈叹息。
得意月亮一样沉静的眸子此刻似乎也被外头激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