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静。
他犹不死心,拔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随后侧耳倾听,果然,内里似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他本欲回去拿盏灯,并叫上船夫和得意她们一起进去救人,不过语嫣的声音听来虚弱之极,他实在不忍心撂下她离去,便是暂时的也不忍,于是决定先摩挲进去,将她拉出黑舱再说,左右她的声音离门口并不远,他以为救人出来没什么问题。一边叫她的名字确认位置,一边慢慢靠近。他所料不错,摩挲到她跟前并不很难。见到有人来,语嫣很激动,一把抱住他的腿死活不放。“庄郎,你终于来接我出去了。”
庄生一时也无法与她计较,正打算拽她出去时,突然传来一声“呼啦”,微弱的月色也被关到了外面。庄生放生呼吼,“里面有人!”
不过任他扯破了嗓子,那后舱的门也没再丝毫动静过。他和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被与世隔绝。在黑黢黢的仓房里,被她抱得死死的。
语嫣一直在哆嗦,“庄郎,求你抱抱我,我想,我快死了。”
庄生不忍拒绝,便抱她入怀。漆黑,寒冷,除了舱底船身拍水的哗啦哗啦之声,这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人沉默地彼此依偎,后来为了取暖,紧紧搂抱到一处……最后,她吻上他的唇。他挣扎,想将她推离,可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身,水般柔情的嗓音:“庄郎,我要死了,在我死之前,你难道不能满足我这么一次吗?就一次!”他的身子僵硬冰冷,呼吸急促,她继续恳求说服:“你看,这个与世隔绝的黑暗里,没有人会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是只属于你我二人的世界,在这里产生的隐秘也会随着这哗啦哗啦流走的水悄无声息地流走。我将要死了,庄郎,你就让我遗憾地走吗?”她在流泪,从她哽咽的声音中,落在他手背上的泪水的温度中,都能体会到她是多么渴望地在求他。
他摸到了她的脉搏,尽量把持住嗓音:“你,离死还远呢。”
“庄郎,今夜语嫣是你的,你若不要我,我还有何颜面和心情活下去呢?”她抱住他脖子,痛哭失声:“让我活着痛苦也好,死了打入炼狱也好,哪怕就一次,求你呀庄郎,抱我吧要我吧,语嫣不要脸成这样了啊……”这世间也就一个庄语嫣,能爱他刻进骨髓,如此纯粹而浓烈,用生命来爱他,渴望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他也想满足她的愿望,因而当她的嘴唇再一次吻他时,他没再躲闪。体内残留的酒精,被如火热情点燃,在狭窄而黑暗的舱内崩裂……他知道,语嫣是他想用心来疼爱的女孩,他想满足她一切的愿望!
成瑜陪伴得意在船舱里守候了半夜。
她说她了无睡意。成瑜便躲到一旁眯瞪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成瑜被咳嗽声扰醒,意外地发现她仍旧呆呆地坐着尚未入睡。她依旧说,无法入睡。于是,心细如发的成瑜也被惊得失了困意。他试探地问:“你,心里难受?”她似乎被吓到了,一脸的震惊:“你怎会想到这个,真是不可思议。”成瑜梳理乱蓬蓬的发丝,状似随意道:“不如,叫船夫开舱门将他们放出来吧。”得意覆了一层水雾的眸子忽而亮了一下,不过倏忽黯淡:“不,语嫣姐姐有可能需要再多一些的时间。”
成瑜细察她的表情,并没放过她眼里一霎那的明亮,所以他肃然提醒:“得意,人骗旁人可以,骗自己的心却不可以,以后受伤的不会是旁人,而是你自己!”
得意神思恍惚,紧紧裹住披在身上的锦被,问自己的心,可有难受?谈不上难受,只是隐隐抽了一抽。
她咬咬牙,起身去叫船夫开门。
成瑜提灯先一步进去,嘴里嚷嚷着:“找寻你们不到,以为双双掉河里去了,谁能想到跑到这种僻静处……”得意紧随其后,考虑到语嫣的感受,船夫大哥只守在外头。
黑黢黢的舱内耀出半壁光芒。天上雪莲和语嫣姐姐似乎是将将分开,两人身上的衣衫皆是不整的。得意的心微微拧痛了一下,却也不十分害人,因而她面不改色地去拥住语嫣,轻轻对她耳语:“姐姐,你受苦了。”
语嫣的脸色犹存绯红,却一个字也没力气吐,只是摇头。
天山雪莲看似十分坚韧,看不大出有什么不妥。果见,他一把打横抱住了语嫣,朝门口走去。同得意擦肩而过时,不忘射来一记属于雪莲的冰寒之气。得意的心瑟缩了一下,他似乎对她有所不满。哎,随他吧,左右我的使命圆满了,也该是借此机会被他撵走的时候了。
语嫣的身子骨过于单薄,虽则在底舱里独子等待的时间很短暂,之前是成瑜在陪伴她来着。然而,经过同庄生的一顿折腾,在那阴寒黑漆的房间里,也消耗了她许多的热气和精气。她喝了杯热水便精神萎顿地缩在棉被中,昏昏欲睡。得意守在她身边,也困顿地连连打盹。
庄生和成瑜则是趴在桌子上轻轻合眼。
冷清清的夜晚,大家都难熬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总算没白白挨这份罪,得意困顿地想,总算让语嫣姐姐心愿达成,让她圆满了,她想……直到离开汴河,她混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