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捧茶每一叶片都是落过露珠的,极是新鲜,我也将那露珠收集好了,用这露水泡茶必定甘醇无比。”她将茶交给了夫君。
“礼我已送妥,这茶,给你自己饮。”
得意觉得稍稍有些可惜,不过好茶自己享用也很不错,正兀自高兴时,夫君加了一句:“着实可惜,送到绾儿处,她饮茶有些在行。”
得意愣了一愣,良久,才又将这上下的句子连贯到一处:礼我已送妥,这茶,给你自己饮着实可惜,送到绾儿处,她饮茶有些在行。
得意错愕了一阵便也想通。料想,这世间所有相好的人物,莫过如此。在这个的眼中,另一个必定比旁的人至少强上那么一点。
得意便将那茶叶送到了李绾那里。
李绾的使唤丫头告知,小姐到账房去了。
得意暗忖了一下,以我的身份,人家的账房重地不大方便去。
她将茶放在那张前几日为她的喜烛准备的小桌之上,如今这张被鸠占鹊巢的桌上摆满了果子蜜饯,很是诱人。
“原先的物什,如今安置到了何处?”她向李绾的丫头问及行囊。
那丫头哦了一声,通过敞开的窗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房屋。得意往那边赶去时不觉嘴角上扬,夫君虽似心冷,实则也算是个铁面热心的人物。
她试图推开那排屋正房的门,门上着锁。意外之余,一间一间往外推,最后推开了顶头的一间,
“比我家仓房,也不如些。”得意念叨了一句,将几个包裹从地上捡起,开始铺陈。
翌日大早,厨房的李大娘使唤了打杂的小厮宝哥叫得意去厨房帮忙,说是韩算子吃腻了厨娘做的饭,想吃娘子做的饭。
得意在家倒也偶尔下厨,厨艺却并不甚精湛,不过是在老爹生病发闹时为了哄他,给他做些家常小菜而已。
不料,她的手艺似乎对上了韩算子的胃口,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厨娘的饭菜他一口也不吃,偏是要吃得意做的。他又是吃惯了十几样菜色的,因而为了照顾他的胃,得意开始学做新的花样,整日里跛着脚,便是围着灶台忙个不停。中间好巧赶上,厨子李大娘孙子染了病寒,请了假,归期不定,打杂的宝哥要娶媳妇,请辞了,只留下另一个婆子及两个丫头,这几人负责府上下人们的一日三餐,而主子们的三餐便满满当当落在了得意手上。
“这丫头大小是个员外家的小姐,想不到竟是这般能吃苦。”李绾从远处冷哼,“看来还苦的还不够。”
日子在劳累中平安地过了月余,得意初愈的身子骨一直无法好利索。
这日,李绾的贴身丫头到来,“绾儿小姐请你到玉溪河畔,一起赏花。”
得意答应了一声,随她一同前来。心想,虽然仰仗这位李家小姐的厚脸皮子,我的嫁到并未能够坏了人家的好姻缘,可细究起来,我也着实是她跟情郎间的一根碍眼的刺。想来这小姐虽然脾气坏了点,为人品格还是不错的,否则我该是她恨不得折去的那朵花,何以与我共赏呢?
河畔,花儿也似的美人冲着得意的方向笑着招手。
得意也跟着李绾的丫头加快了脚步。
“哎呀,钗子落了。”丫头惊呼。
得意弯起腰来寻,却找不到:“怕是早先路上遗掉了。”
“不过是个普通的钗子,不必找了。”
得意从未想过,有一日能与李绾站到一处,双双笑容可掬。
李绾笑得极是亲切:“扁小姐,早些时候听闻你蠢笨如猪,倔强如驴,想想,我堂堂李绾儿能将畜生放在眼里,视为敌手?可,实不相瞒,自从初见,我便晓得,你不是好相与的。你赖上了韩算子,赖得十分理直气壮,这点倒叫我拍手称绝。然而,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假设韩算子的心在你身上,你也是斗不过我的,何况——他的心一丁点都不属于你。”
“说重点吧,听得我腿有点累。”得意打断,甚觉无聊,河中根本无花。
“他的心不在你这里,是以我做甚么,说甚么他都只会偏信于我。”李绾的笑越发和蔼可亲。
“你想做甚么?”得意警惕。
李绾冲了过来,一下子扭缠到一处,在得意未及反应的空挡,这女子发出了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