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白衣,原来她的寝衣也是白色的,不得不说,自己的师父穿什么都绝美。
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反应过来的若白只见到屋内有檀香缭绕,而她师父早已将她丢在十万八千里的身后。立刻,她的眉色一急,加紧步伐紧随而去。
而此刻的长云殿偏殿灯火通明,有不少仆从进进出出,打水的打水,端药的端药。莲山的仆从都知道宫主将叶秋看得比自己重要,若叶秋受了罪,她必定是要伤心,自责的,而她们大抵见不得她伤心。
床榻上的叶秋只着白色睡衫,一张愈发骨骼分明的俊脸上尽显苍白和无力,本应血红的嘴唇唇瓣上有些发黑。他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尽显反抗,但毕竟虚弱无比,反抗反映在躺倒的躯体上也不过摇头晃脑,偶尔传来两声呓语。
叶梧桐一脚踏进屋内时,便听到叶秋说了一句:“姐......不要杀了。”那语气里是十分的悲痛与无奈。
她进屋的步伐猛烈地一顿,眼底染上一层哀戚之色。她让仆从们都下去休息,只留了若白在屋外煎药,而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榻边。
用巾帕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叶梧桐伸手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揉捏着,小声地同他讲话:“还有最后两家了,姐姐答应你,明年开春就不再杀了。”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姐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可我也不想......姐姐最大的心愿是回北溟的木水村里,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活在爹娘膝下的夜无瞳,做一个平凡的人。”
“若这世上我杀了无辜之人,叶梧桐必定血债血还,但没有报完仇,我得活着,为了仇,为了恨而活着……”
说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
夜漫长,月姣好,她握着他的手,双眸望着外面的月光,缓缓……有泪珠滑落。
......
叶秋是在三天后的夜里醒来的,此时窗外有春蝉的鸣叫,也有药草的芬芳。相比之前的全身无力,现今他已能支撑自己坐起,看来姐姐已派人给他抑制了毒性。
想起梦中纷杂的画面,最终他只记起姐姐在哭。黑白的世界里只有一抹红影,离他很远,正无助地哭着,可他怎么也靠近不了她。
他从未看见过叶梧桐哭的模样,可他却梦到了,那本该无欲无求的美颜上虽只有零星泪珠,但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让人绝望的情绪。
他想要冲过去抱住她,最后终于抱住了,却看见她一瞬间消失在自己的怀里,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心疼与恐惧将他环绕。
叶秋轻笑,带点自嘲:“叶梧桐,你真让我又爱又恨......”
他起身欲去外面,守夜的若白恰好进屋送药,便将他拦住:“余毒未清,想去哪儿?”
叶秋只冷着一张脸,冰冷冷地道:“让开!”
若白被他此种色厉内荏的模样唬住,讪讪地收回了手,指着长云殿正殿:“我是听命于师父的,师父等着我去汇报你的情况,不过看你精力那么旺盛,我看你还是自个去吧。”
叶秋瞅了她一眼,然后夺过她盘子上的药一饮而尽,便径直出了门。偏殿外只留若白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
叶秋知道自己该好好休息,可梦到她哭的模样,加之内心的恐慌迟迟不能散去,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她是不是哭了。
他见不得她哭。
可刚走到长廊上,一抹凄清挺拔且欣长的身影打月光下而来,若不是他身后跟随着几个平日里跟自己熟识的师姐师妹,叶秋几乎会以为那是仙人临近。这个人即使不同自己的师父站在一起,也让见到过两个人的人都觉得他们很般配。
呸。他在想些什么。
所来的男子俊美得不可方物,身着银蓝长衫,乍显倾世身姿。有佛铃花伸进长廊里,十分张扬地撩拨人心。
男子身后的若青急忙上前为男子开路,将花抵在长廊外。
而叶秋也随着对方的靠近看清了来者双眼覆着白绫,是个瞎子。
他侧身欲走,却听得男子朗声道:“叶秋公子,请留步。”
叶秋果然止步,看着男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那身姿那气质看起来停尊贵的,而他更好奇的是男子是如何知道他是叶秋的,且不论他是个瞎子,况且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