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还没嫁进府里,说是给她送侍婢,实际上就是给她送陪房。司马蓁心里有数,遂装糊涂,道:“夫人的好意,三娘心领了,我还有几个侍婢在外祖府上,如若是紧着的时候,请外祖派人送过来便是。”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许氏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遂不敢再做声,抿唇低眸玩着自己腕上的镯子,其余几位夫人都拿眼偷瞧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
刚才说话的妇人继续说道:“你马上就要嫁入侯府,身边就两三个侍婢,连个嬷嬷也没有,将来进了侯府,这么几个人忙里忙外的,外人若是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侯府用不起人呢。
妇人这一番话,外柔内刚。
司马蓁则暗笑,什么时候侯府变成她们的侯府了,也好意思说出口来。不过她明白这妇人是什么意思,以司马蓁庶出的身份嫁入长平侯府,本就是高攀了,这些个侯府的亲戚们,一直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进侯府,没想到却被司马蓁抢了机会。
她们当然要找机会敲打敲打司马蓁,若是能塞个庶出女儿给她做陪房,今后有她们的支持,不愁不能压倒司马蓁,抢了陈以琛的宠爱也不一定。
本来这几位夫人是十拿九稳,心想司马蓁毕竟只是庶出,给她塞一个陪房,司马廉应该不会多管。再软硬兼施一番,想必司马蓁没办法推脱,但此刻看她一直冷着一张脸,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但是此番话既然已经说出来,妇人也没打算收回去,她倒要看看司马蓁怎么推脱,她不相信司马蓁会直接回绝。
“多谢夫人美意。”司马蓁轻声答道,还未等那位夫人高兴,便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夏末自小就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再加上秦兰、丁香两人在我身边服侍惯了,用着也甚是应手。我整日闲居,倒也没什么大事,夫人若是照顾,给添几个洒扫的粗使奴婢,三娘感激不尽。”
几位夫人神色各异,尤其刚才那位夫人的眼色,十分惊诧,老太太还是垂着眸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一样。
见老太太不表态,那妇人壮起了胆子,直截了当的道:“我见你府里秋菊容貌尚可,不过近日嫁人了,剩下几个丫鬟都年纪尚幼,想必不会伺候男子。为了今后不委屈以琛,我们妯娌几个商议了一下,给你准备了一个陪房,过府之后,也就是个妾罢了,想来三娘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吧?”
她这话一出,司马蓁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老太太似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
这位夫人明显是在胁迫司马蓁,说她以庶出身份嫁入长平侯府,怎么着也要顾及一下他们这些侯府亲戚的想法,这么点小事,不答应也得答应。那妇人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但她打心底里就没怎么看得起司马蓁,故而才有此一说。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老太太说话,司马蓁便答道:“二公子情深意重,不嫌三娘身世配不上她,老太太怜惜三娘,亲自求了太后为三娘与二公子赐婚,这是三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本想用硬的来逼司马蓁,没想到司马蓁还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她这话意思很明显,是你们的二公子主动来追求我的,也是老太太亲自去请的太后赐婚,你们要给陈以琛塞妾室,不去找两位正主,却在这和她说,反正陈以琛娶她也不是娶的身世,她就是不同意收下陪房,陈以琛也照样会娶她。
几位夫人都是常在贵妇圈子里交游的人,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司马蓁的意思,也亏得她们一直注意仪容,要不然早就已经被司马蓁的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了。
屋内有一刹那的寂静,半响未出声的老太太终于开口了:“行了,前院事忙,你们都去帮忙吧。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聒噪。”
那妇人还想说什么,嘴唇抖了抖却没发出声来,她始终还是畏惧老太太的威严。几位夫人起身,向老太太行礼,然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司马蓁也尾随着几位夫人,刚要走出内室,就听刘嬷嬷唤她:“三小姐,请留步。”
司马蓁虽然对先前那些妇人们没有好感,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今天没有帮自己说话,不过在她心中明白,老太太今后就是自己嫁进侯府之后的最大靠山和最高领导,再加上老太太自身的传奇经历,她一直对老太太保持着尊敬和爱戴的态度。此时听见刘嬷嬷唤自己,她及时转身向里屋走去。
刚进里屋,就看见老太太早已没有了刚才似睡非睡的样子,正精神奕奕的坐在贵妃榻上品茶,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道:“坐吧。”
刚坐下,就有丫鬟端上了一杯刚煮好的安化黑茶,浓郁的茶香飘来,司马蓁有些惊讶。
“听以琛说你爱喝安化黑茶,冬日里喝这茶挺好的。我这正好有一些,你尝尝怎么样。”老太太平静的说道。
司马蓁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浓郁,入口甘甜,她赞道:“茶味甚好。”
想来也是,能到老太太跟前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哪能差的了。
“刚才那种场面你以后定会经常遇到的。”老太太突然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