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农会会长赶着马车从地里出來,在地里卸了几堆粪土,赶车进村。
会长赶车来到家门口,卸车,把骡子牵到家里,出来收拾大车。
姜豁牙子挑着货郎担走了过来,“会长大哥,多日不见,我看你脸色不好,比先前瘦了?”
会长叹了口气说:“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好日子过,哪有不瘦的。”
“大哥,我跑了一天,到你家里借口水喝,行不?”
“那怎么能说不行,你家来吧。”
姜豁牙子挑着担子,到了会长家里,到屋里坐下。会长倒上茶,姜豁牙子喝茶。
姜豁牙子问:“会长大哥贵庚?”
会长说:“今年51啦。”
“我今年整50,你比我大一岁,是我大哥,老大哥。”
“老了,不中用了。”
“哪里话,大哥正当年哪,孩子都不小了吧?”
“两个儿子都分家另过了,大孙子3岁啦,二孙子两岁。还有一个闺女没出嫁。”
“大哥是有福之人,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凑合着过呗。”
“会长大哥,经常到你们村里来,没少麻烦你,今天咱弟兄俩喝二两?”
“庄稼人,过日子艰难,吃都混不上,喝不起呀。”
“大哥,我有带来的好酒,好酒,蒙山老窖。”
姜豁牙子起身到门外,从货郎担里拿出来一瓶酒,一个荷叶包,一个纸包。走进屋来,打开包,荷叶包里边包的是猪头肉,纸包里包的是五香花生米,会长闻了闻,清香扑面,馋的会长直呱嗒嘴。
会长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很少吃肉喝酒,见姜豁牙子拿出酒和肉,脸上显出喜色,自己也不能太吝啬,于是吩咐“孩他娘,你去弄两个菜。”
会长的媳妇从里间屋里出來。
姜豁牙子说:“大嫂,大嫂,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会长媳妇说:“没事,你坐吧,你喝茶,喝茶。”
姜豁牙子倒上酒,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会长问:“姜老弟,你挑个货郎担,一天能挣多少钱?”
姜豁牙子说:“靠这个能挣几个钱?人嘛,要有个活泛心眼,就不愁吃不愁喝。人活在世上,要有个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嘛。现如今,是日本人的天下。”
会长说:“老弟,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抗战就要胜利了,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大哥,实话给你说,那不过是共产党的宣传。抗日抗了六、七年了,死了不知多少人,日本人照样是青天大老爷。给日本人干事,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你是大闺女要饭,死心眼。黄鼠狼,知道不?”
“知道啊。沂河镇的。”
“他原来是做饭的伙夫,后来得到日本人的重用,当县长了,骑高头大马,成天是山珍海味,喝得醉醺醺的,又找了一房媳妇,今年才十八。金大蛋得罪了日本人,被撤了职,现在是蹩孙,狗屁都吃不上热的。”
会长的媳妇从厨房里端来一盘凉拌水萝卜条,炒了一碗醋馏白菜。“也没什么好菜,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两个。”
姜豁牙子说:“这就很好啦。不忙,不忙,不用炒了。”
会长媳妇说:“不怕你笑话,俺这日子也过的不宽绰,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吃。”
“这就很好啦,让大嫂跟着麻烦,大嫂真是贤惠。真好。”
“那你们先喝着,我去烧水。”
媳妇走出去之后,会长对姜豁牙子说:“大哥,这是在我家里说话,要是让外人听见,说你是汉奸卖国贼,游街,开大会斗你。”
姜豁牙子说:“说我是汉奸又怎么样?被斗争的地主汉奸,哪个不是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金大蛋也斗了,也游街了,现在怎么样?照样过好日子,小锅子整天炒的嗞嗞啦啦的,吃香的喝辣的。”
“咱跟金大蛋没法比,他当了好几年县长,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家底厚啊。”
“其实,说起来,日本人的钱很好挣,日本人很傻,很傻。你是不知道啊,只要挂个名,说是给他们办事,他们就给你钱花。你说傻不傻?”
会长沉思不语。
姜豁牙子说:“大哥,只要你挂上个名,从今以后,就不愁吃不愁喝。共产党给了你什么好处?封你个会长,不过是想用你的骡子拉车。”
一句话戳到会长心上,他说:“你说这话我信。我的骡子真是给八路军出了力,白搭了许多草料。他们选我当会长,就是想用我的骡子和大车。”
“我说对了吧?吃大亏了吧?跟日本人干,钞票大大的。”
“你说这话,不是拉我下水吗?我是农会会长,抗日积极分子,哪里能干那个。再也不要提这个话了,一旦传出去,那可是了不得。”
“只要你想通了,给我招呼一声,这事就成了。咱弟兄俩是朋友,交情厚,我才把这话透给你。都说日本人坏,其实真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