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天，李秀峰终于同意哥哥去县城读书了。这个县城被丐帮聚会的通领还要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县城的名字叫双城，小名叫双城子。县城距我们有三百里的路，九曲八弯，行程可想而知。
行前，李秀峰姥爷郑重地告诫哥哥说：“此去经年，你就是大人了，黄帝内经上说，二八肾气盛，天葵至，阴阳和。”姥爷讲古，有板有眼。“你要切记，你是李家氏血脉，李氏的荣光系你一身--------”大概是一股男儿的血性，冲击李天龙的天灵盖，李天龙感到了双肩开始沉重，热气通顶，脸上的肌肉都在暗动。
李天龙牵过姥爷早已准备好的坐骑，这也是他上学的部分学资。
母亲李环秀也掏出怀中的细软塞进李天龙的行囊中，未语先泣。“天龙，你独身在外，要不近女色；不吸大烟；不踩江湖；不虑国事；更不能玩物丧志-------出门在外，一切全凭自己。这方匪患具多，要是遭遇，万不可说你是大家子弟，那样你会更难------”母亲泪眼凄迷，恋情依依。
长久以来的有母无父生活，使李天龙有了一种浓厚的恋母情怀，让李天龙举步维艰，李天龙感觉自己离不开母亲！所以目光几次都游离在送行的几个人之外，他是在寻找一种依傍，但远天除了白云还是白云，它们且走且停，飘忽不定，李天龙找不到。但李天龙还是毅然地打马而去，李天龙知道自己渴望外面的世界已经很久了。这一刻不容迟疑。
那份难以割舍的亲情远了，一段路程后，李天龙策马回首，母亲还站在风中，散下的头发不时被风吹起。第一次离家，第一次离开母亲，那种寂寞和无助让李天龙惶恐不已。但李天龙还是扬鞭打马，李天龙为的是尽快让那些亲切和留恋的目光淡入到风景中去吧！
李天龙急需一片新天地。
走了很多岐路，调了很多马头。叫做双城的小城依稀可见了。古朴的城墙，袅袅的炊烟，让人感到归宿是一种多么致胜的完美。自己要去的学校就在这个小城里。
小城的傲然让李天龙有些紧张和不安，处处都是陌生的脸，李天龙不知道是先找个客栈休息还是先去找涂良先生，在入城的土道上，李天龙牵马步行，城道上早已没有了来路上的清静，三三俩俩的人群，吱吱呀呀的轮车，吵吵闹闹的叫卖。
这种极象家乡一样的喧哗，所有这一切让李天龙的脚步轻松起来，倒是红马颇为踟蹰，也许它对新生地更为敏感和胆怯，或者是对未来命运有所预知，所走的每一步都更为小心。抬起的马蹄都高高落下，留下踏踏的极具间隔性的声响，这声响让天龙找到了家乡的节奏和韵律。
李天龙当然知道红马的姥爷常用的坐骑，每每下到田间地头，烧锅杂铺，姥爷总会骑上红马，红马以它的谦卑，努力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每次都非常出色，从无差尺。这次姥爷在几匹马中选择了它，一方面是它稳妥，能把天龙完整地带到来地，另一方面是它已经年迈，它能变成哥哥李天龙的部分学资。
街道上越来越繁华，李天龙手中的缰绳越来越紧，有时不得不回头召唤红马快走。在一个药铺的拐角，是热闹的马市，天龙以为红马见到同类会兴奋，谁知红马的脚步却迟疑不前。李天龙只好缩短缰绳，“驾驾”呼号。天龙想，就在这里把红马卖掉吧，此时的红马已经没有用处，又没处存放。天龙学着身边一匹灰马的样子将红马拴在一块石头上后，又在马的笼头上插上一棵枯草，以示要卖。
卖灰马的是个中年汉子，猫头豹脸，神色却有些倦怠，躺倒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嘴里象马一样嚼着枯草。李天龙凑过去。“大哥，你看我这匹马能卖多少钱？”
汉子睁开眼，并不看马，而是看了一眼李天龙。“五块大洋吧。”
李天龙摇摇头，也象中年人似地躺倒在草堆上，并挑一棵干净的枯草，放在嘴里。李天龙想，今天必须将马卖掉，否则红马会挨饿到明天，天龙还想，应该给红马找个好的主人，这样到那里才不会受虐待，或者在那里去终老一生。
半刻钟的的时候，一位小脑袋的中年人来到李天龙跟前。“哎，小伙子，这马是你的吗？
李天龙点头。
小脑袋说：“马的骨棒挺大，给你十块大洋卖不？”
“卖，卖。”李天龙急忙站起。走近小脑袋近前，却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原来是屠宰铺的屠夫，马被卖去要杀掉吃肉。李天龙立时有了决定，上前按住小脑袋解马缰的手。“不卖了，多少钱也不卖了。”
小脑袋有些懊恼。“你******神经病啊！真是的，说好卖又不卖了。”小脑袋嘟嘟囔囔转身去别处了。
李天龙重新躺倒草堆上。
突然，马市上“啪——！啪——！啪——！”三声枪响，马市立时混乱起来，人们四处逃窜。有人喊：“土匪来了，快跑哇——”
李天龙起身去牵自己的马，却发现红马的缰绳已经拴在灰马的脖子上，嚼草卖马的汉子此时已在灰马的背上，手中的匣子枪瓦蓝锃亮。李天龙想去拉马，可马群已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