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澜经历了这番波折,看的已经比以前通透许多,人各有志,若不想放弃也可以理解,李隆基可以暗中准备,但无论如何也要经过极漫长的等待和隐忍,不要草率的无故起事,在这暂时的轻闲和等待中,可以常去探看武则天,在林剑澜的心中,若能与她交心相谈,必定会得到极好的收益和教训。
原来林剑澜还是心中始终记挂他的理想,这信上所写已经是最好的劝诫与建议,李隆基掀到最后一页,却再无旁语,只写着“善待阿秀”四字,笔锋能看来写出这四字时,林剑澜心中是何等的犹豫,他并不想再与临淄王妃有什么瓜葛,却无法抑止,终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份牵挂。
李隆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重新坐回到书案边上,将这信又反复看了几次,直至烛火燃尽,也再也无法能安心睡下,半晌方站起身来,将信揣在怀里,出了房门。那侍女早已困倦,回到自己的住处安歇,旁边另有值夜的小厮立刻提着灯笼上来,道:“王爷。”
李隆基并不说话,伸过手去,那小厮立刻识趣的将手中灯笼递了过去,又悄声退回到黑暗中去。
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缓慢的沿着静谧的长廊游曳过去,王府的后宅是嫔妃居住之所,庭院深远,那灯盏穿越花丛亭台,终于到了一处隐蔽偏僻的屋子前停下,李隆基的脸孔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仍是紧皱着眉头,想要敲门,却又将手放下,抹了一下脸,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绪,方轻声咳了一声。
里面的侍女甚是警醒,片刻就将门打开,正是平日服侍万秀的侍女珠儿,只穿着薄绸衫子和子,披了一件外衣便将李隆基迎了进去,道:“王爷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李隆基向里面望了望道:“她可睡了么?”
珠儿递了一盏热茶过来,笑道:“这都多晚了,府里恐怕只有王爷还在到处乱逛,明早又要有人说闲话。”
万秀平日甚少与人接触,与府中上下虽然谈不上相处甚好,但却决不会结仇,李隆基纳罕道:“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说什么闲话?”
珠儿噗哧一笑道:“使女丫头们嚼舌根子的话,你哪会听见,她们也都着我呢!是那两个小鬼偶然听来的,每次王爷招嫔妃侍寝都是让她们去您寝宫,只有找万姑娘却是自己亲来,总之在她们眼中万姑娘是极为得宠就是啦。”
李隆基笑道:“我总共找她也不过几次,怎么就传出这样的话来?今晚也是有事急欲找她,全然忘了你们要安歇,既然如此,我就在这儿等等吧。”
珠儿道:“再不您在我的床上将就一会儿得了,看王爷您脸色可不太好。”
李隆基摆了摆手,笑道:“灯光昏暗下什么人能有好脸色?你再给我添些热茶便好。来,过来坐下,陪我聊聊天。”
珠儿重又披了一件衣服,道:“我可不敢与您平起平坐,成什么规矩?”转身到旁边矮床上坐下,道:“王爷要聊什么?”
李隆基道:“御医还是按时过来么?究竟怎样了?”
珠儿蛾眉微蹙道:“既然是临淄王妃,御医怎敢怠慢?不但人来的勤,各样药材如同点心小吃一样往这里送,但除了林公子的法子,别的一概不管用,最后仍是只能让她受那样的苦楚,可是那医治灼伤的药膏现在也越发不起作用了,最开始涂抹后几日就见效,现在要半月才行。”说到此处,珠儿擦了擦眼睛,道:“反正……在王府中受的照料本该是比之前要好太多,却不知为何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越显虚弱。”
却听里面万秀道:“珠儿,别说这些平白让李公子担心,我很好。”声音却是极为细小微弱,珠儿急忙奔进内室,半晌方掺了万秀出来,已是衣着齐整,不像珠儿那般随便。
李隆基抬眼看去,万秀在屋中并不遮盖面容,留海下的脸庞十分苍白,眼窝有些陷了进去,下颌尖尖的,慢慢坐在椅子上,李隆基歉然道:“这段时间太过繁忙,没有过来探望你。”
万秀轻柔一笑道:“你救了我,又花费很多心神,请了世上最好的医生来治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李隆基道:“最近朝廷有很多变故,仓促之间我伯父登基即位,因此府内上下也是极忙,你……你可曾见到过林公子么?”
万秀一怔,点了点头道:“不过在长廊上隔水一见。”又停顿了一下道:“他……他似乎受了伤。”
李隆基道:“如果没有林公子,天下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天下了。事变那天他与一个强敌对峙,受了重伤,又给曹帮主疗伤,内力几乎枯竭,过了几日才缓了过来。”
李隆基本以为说完这番话万秀会有些动容,却见她只是默默的抹着茶杯沿儿,其实万秀脑海中已浮现起了当日林剑澜默默转回身去的那一声极温柔的话语:“曹帮主在哪里?”那位侍女口中身着白衣的女子,是林剑澜极为关心的人,既是一帮之主,定然也是武功高强吧?想到此处,万秀已是有些黯然,珠儿见她异样,虽然面上不提,过后却背着她将曹殷殷的来历到处打听了一番。原来这位曹帮主就是匡义帮新任的帮主,当日她冒着大雨夜奔报信之时,提及匡义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