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夫在匡义帮时,因地位特殊,极少亲自对敌,然而数十载却从未间断过修行,若有对敌,但凡掌力有了接触,他这股阴寒掌力便可乘隙而入,不过十数招对方往往招式便渐渐冻滞,先是觉得经脉内有如一小脉寒流游走,慢慢寒意便会遍布全身。
此刻他见自己的掌力一丝一毫也没有见效,林剑澜反而又与自己硬对了第二掌,掌心一股温润厚重的内力汹涌而至,竟让他胸中气血翻腾以致有些难受了。成大夫心中又是惊怕又是懊悔,惊怕的是不过几载,林剑澜理顺了经脉功力竟这般突飞猛进,招式更是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想当然而发,极为随意,却将自己招式束缚的无可发挥。懊悔的是当日自己一时间打错了算盘,阴差阳错的把他理顺心脉的最后一步完成,更是因太过小心,又错过了再难得遇的良机。
成大夫正欲撤身而退,却见林剑澜眼中重又现出怒色,猛喝一声,那掌轻轻撤回重又重击了过去,别无他法只得再与他对上一掌,他并不知道林剑澜将对韦素心的猜疑、愤怒、失望等情绪都灌注在了他的身上,自是对他极为仇恨,无奈成大夫心中早已怯意,这一碰更觉林剑澜掌力雄厚,再也止不住胸臆间的难受,不禁要向后退去,手中钩子却被林剑澜那柄断剑牢牢锁住,再回过神林剑澜已经重又撤掌再发。
成大夫心中叫苦不迭道:“若不弃钩,无异于被他拽着打,非被活活打死不可。”想到这里却已来不及,掌风袭来,又是一阵猛击,见眼前这少年眼中怒火熊熊咬牙切齿道:“韦素心为何要你来下此毒手?”
成大夫刚说了句“韦花王他”便暗叫不好,情急之下竟说出这四个字来,岂不是不要命了么?即便此处不死,韦素心也饶不了他,抬眼见林剑澜迟疑了一下,却仍是一掌拍下,直直让他心惊肉跳,情急之下高声大喊道:“住手,好歹我也算救过你一命!”
这话却是凑了效,林剑澜一愣,成大夫方趁他这一愣的功夫将钩子抽出跃出几尺之外,一边抚着胸膛不住喘气,一边暗自观察林剑澜脸色,心中却已窃喜不已,暗道:“原来他倒还念得旧情。”
林剑澜怔怔低下头来,看着手掌,当日林龙青曾问自己道:“若是你与成大夫相逢对战,你可能下得了狠心杀了他么?”自己片刻迟疑,早被青叔看穿,太重先前恩义,总难下手,青叔早料到我会这样两难,所以什么都不要我去做。
成大夫倒不知道他为何自己急中生智一句话让这少年忽的呆傻了起来,竟不顾对敌,只看着自己手掌发愣,又怕他有诈,不敢贸然再攻,却听林剑澜屋内门板“吱呀”一声轻响,有人道:“得手了!”心中不由一喜,林剑澜却是一惊,回头看去,见年小侠正在两人手中挣扎,他也算是久经江湖中事,虽然被擒,并不哭叫一声。那两人多年不见,却并不陌生,正是老对头丁雷丁水,不知何时竟又被成大夫收买了去。
丁雷形象却有些古怪,好端端的胡须焦了一般,林剑澜心知恐怕是中了小侠的捉弄,却已经顾不得嘲笑,回头凛声道:“成大夫,没想到你如此卑鄙!偌大年纪,竟借一个幼童来威胁人!”
成大夫此刻有人在手中,况且据了解林剑澜对这孩子是格外关爱,更加有恃无恐,“呵呵”笑道:“这是谋略,何谈卑鄙二字?小公子若是着紧这孩子的性命,最好还是听老夫的安排。”
林剑澜暗道:“他方才对我下手并不留情,能有什么好安排?”果然听成大夫道:“小公子将手中那破铜烂铁丢下,自点几处穴道老夫便放了这孩子,你也知道老夫的出身,莫要耍什么花招。”这无异于让林剑澜自寻死路,然而若他已经不具备什么威胁性时,又怎能担保他们便会放了年小侠。
看年小侠本在那二人手中挣扎,此刻听了成大夫的话反而停了下来,大声道:“林公子别听他的!你若不听他的我们还有救,若真的照他所说行事我们二人今晚铁定死在这里了!”
林剑澜本已要把手中断剑扔下,却又重新握紧,丁水拿着雕头杖轻轻抬起年小侠的下颚道:“小鬼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挑断你的手筋,多说两句,我就戳瞎你的眼睛,你不是刚才装瞎子挺像的么?今天就让你变成真的。”
他语气虽极为温柔,年小侠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再也不敢吭声,只盯着林剑澜看,林剑澜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成大夫,你是奉命来取我性命呢?还是只是你一人私愿?若我猜得不错,你主仆二人,想的就是我手中这样物件。想必你也未曾看见过,我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半块玉佩,不是什么特别坚硬之物,以我今日功力,双手这么一搓,恐怕你们痴心妄想了多年的东西就会化为齑粉。你是否要看看,是他二人手快,还是我的手快呢?”
这番话果然捏住了成大夫的命门,他无法想象若是韦素心渴求多年的这块玉佩在自己面前化成粉末将会如何处置自己,一身冷汗沿着后脊梁骨流了下来,心中却愤恨之至,本是自己十拿九稳的胜局,转眼间两方重又扯平。
这客栈并不是私密之地,几人在此僵持,成大夫心中焦急万分,却听林剑澜叹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