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又爱的女子,才不肯轻结鸳盟,刚听他这般温柔的语声,便如同对着自己爱侣一般,当真是忠魂已游九天外,从此相逢是梦中。
袁行健默默将外衣脱下,围在谢仲举身上,遮掩了她一身血红,却见她双拳紧握,不知内有何物,轻轻将那拳头放在自己手上,对比之下,他的手将那小手包下也不成问题,他试着握了一下,手心一阵冰凉,那拳头苍白之至,只是紧紧握着骨节也泛着白色,他又轻轻试着掰了一下,握的极紧无法松开,又逐渐加了力道,却始终无法掰开,方回头道:“她手中有什么东西?”
苏文书茫然摇了摇头,只是流泪不已,却听甬道内传来说话声,凝神听去,一人道:“不知道谢仲举怎么样了,来大人让我们一定在今晚让她招供,不知钱大人可有收获。”
另一人则道:“来大人特意将这些东西从京中运来,多少七尺大汉都在这下面招认了,何况谢仲举?”
那人道:“只是看来她不怎么禁得住,上半夜交班之时她已经是气息奄奄了,若是没拿到口供,反而刑讯逼死了封疆大吏,这可不太好办。”
另一人笑道:“这你可就多虑了,来大人自有办法。”
那人奇道:“死了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死人招供吧?”
另一人道:“我自跟着来大人理刑以来,犯官没有口供死在刑具之下的却也不少,只是圣上不怎么过问,只说一句经不起严刑拷打就是,至于口供,也是事先做好了,不就是按个手印么,将手掰开按上印泥,然后往口供上一拍就得。”
那人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凡是来大人审的案子,想让犯官怎么攀扯就怎么攀扯呢!”
另一人急道:“这话你可不能泄漏了,要不我们俩小命可难保。”
说话间脚步声已近,袁行健气的难以遏制,那握着谢仲举拳头的手掌已是簌簌发抖,却仍是将谢仲举在地上轻轻放平,方飞身跃进那甬道之内,片刻两声惊叫,林剑澜急忙跟上,却见已有一人倒在袁行健脚下,脑浆崩裂而死,另一人被袁行健提着衣领,吓得浑身发抖。
袁行健咬牙道:“来俊臣和武三思在什么地方?”
那人刚道了声“小人不知”,袁行健便将脚旁的尸体一踢,虽是轻描淡写一般,力道却甚大,那人身体整个被踢飞撞到过道石壁上,发出一声脆响,滚了下来,脑浆血浆流的遍地都是,袁行健方狠狠道:“若不说,就看此人的下场。”
那人吓的顿时失禁,一股尿臭从他下身散发出来,张口结舌道:“梁、梁王不、不在苏州,来、来大人他……”却是脖子一梗,脸色顿时变得灰败之至,不到片刻便翻了白眼没了气息,甬道上方一阵风向,袁行健将手中人抛开疾步追了过去,林剑澜将那尸体翻了过来,却见后脖颈钉着极细的一根针,上面乌黑,也急忙追了上去,出了甬道,面前除了这死一般寂静的苏州府,还哪有人在?
林剑澜再回地牢中去,却见秦天雄站在甬道口正要出去,不禁拔剑道:“站住!你为何会来此处?”
秦天雄道:“林公子最近太过心浮气燥,这一会儿已向在下拔了两次剑,这缘由我本就无意隐瞒,在下受人之托,务必要救得谢仲举一条性命,没想到来晚了,到了这里时她已经死在刑架之上。倒是林公子为何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此地,颇让人费一番思量呢!”
林剑澜不理他的反问,又道:“谁差你前来?”
秦天雄笑道:“林公子太过好奇了吧?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也快到达此地,若林公子有兴趣,在下定会为你引见。林公子莫要在纠缠在下,你的个性我这个曾经为师的自然十分了解,你的来意我也能猜出七八分,袁行健此刻悲愤而去,你猜他会怎样?”
见林剑澜一下子愣住,秦天雄便欲从林剑澜身边走过,林剑澜却仍是仗剑一拦道:“你要去何处?”
秦天雄讶异道:“我去何处?我是匡义帮的副帮主,自然要回到曹帮主身边助她。”
林剑澜怒道:“你对殷殷存着什么心思?若是想对她不利……”
秦天雄正色道:“我看着她从小长到大,视她如自己女儿一般,怎么会对她不利。倒是林公子,若是没有那个意思,离她远些,恐怕对她不利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呢!”说罢将林剑澜手中剑推至一旁,竟自离开,林剑澜仍自呆立在原处,心中道:“袁大哥会怎样?会怎样?”
半晌方回过神来,见苏文书目光呆滞的萎坐地上,对着谢仲举的尸身发呆,不忍再看,只得四处找寻,见案后有一官员模样的,已经死了很久,案头上则摆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恨不得将牙咬碎,明明是受朝廷之命费劲心血安抚百姓以免战乱,却被这般诬陷,那纸上写道:“谢仲举自到苏州,私通叛匪,窝藏凶犯,阴谋叛逆,反迹已被查明。”下方则是一片留白,显然就是要盖手印的地方。
此时已经来不及细细思量,天将大亮,虽然袁行健仍未回来,这里却是万万不能久留,林剑澜走到苏文书身边道:“苏文书,我们应该离开此地,这里也不是谢大人想停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