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浓云翻滚,在夕阳赤红色的光芒渗透下,犹如熊熊火海,低低地压在半空。
西风凛冽,从背后吹荡着向东行进的大军。
三千余人,已是唐门太宗全部的兵力
凛冽西风,吹送着他们向东行进,去攻打玄宗。
每个人都用他们坚强的脊背感受着西风的强劲,而在这样强劲的风中,他们的脊背也更加坚强。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去投降的,甚至是去送死的。
他们以为是去为李贞观报仇的,是去为实现太宗的大义的。
一路并未设防玄宗还来不及在河上兴建新的虎牢镇。因此太宗大军一路东进,行军迅速。
午夜时分,他们已经到达豹城外十里,便就此安营扎寨。不过武媚并没有像李贞观那样展开奇袭,只令太宗弟子好生休息,准备次日天明进攻豹城。
狄仁杰疑心李开元会派人夜袭太宗军营。可是武媚却不以为然。
她凭窗仰望穹顶,晦暗的浓云翻滚如浪,就好像此时她的心境。“不会,他绝不会故技重施,因为有罗成诛杀牛将的前车之鉴,更有魏征暗中投诚给他信心,他这次绝对会打算在豹城外迎击我们。他要看到我发现魏征叛变而惊讶的模样。”
“这李开元……想来果真不是一般人物。”狄仁杰也将目光投降了大帐窗外,怒云丛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抹色彩鲜艳的闪电,在云层中蜿蜒穿行,就好像一条蛟龙,逐浪卧波。
“那是自然。若他是个寻常人,我们又何须大费周章。”武媚转过身来,扫视了一番眼前的太宗五杰以及风未凉,叹息似的说了一句,“他是个不可战胜的人,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令他失败。”
后半夜,太宗弟子皆酣然入睡,只有负责守夜值更的百余弟子在大营中站岗放哨,以防玄宗的夜袭。
不过风未凉却并未安睡。他独自坐在大帐中,瞪着眼睛端瞧着眼前的那个怪物。
那是一条浑身又黑的毛虫,和风未凉曾经见过的名叫天蛾丸的赤蚕蛊长得很像。不过它的背上却没有恐怖的红色斑点,反而通体黑亮亮的,仿佛包裹着一层甲胄。此刻,它也正歪着脑袋,扬着可爱的脸庞,用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打量风未凉,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婴儿般尖细的声音:“主人,主人,主人……”
“好了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风未凉哭笑不得地问道。
可是他这么一问,黑毛虫的小脸就窘起来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地叫,那神情看似十分着急。显然它的名字应该比“主人”的发音复杂得多,它叫不出口。
“那我说你答吧。”风未凉好像打了败仗似的告饶了,“你叫哔哔噜哔哔?”
“嗯!”毛虫开心地点头,发出一声婴儿般的笑声。
“狄仁杰让你保护我?”风未凉又问。
“嗯哼!”黑毛虫哔哔噜哔哔又傻乎乎地点头,那神情也像是个懵懂的小婴儿,令风未凉忍俊不禁。
“可是你怎么保护我呢?”风未凉又问。
然而这样的回答,句式太过复杂,哔哔噜哔哔的面容又窘了起来。
“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作为一条毛虫能说几句人话已经了不起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是我来问,你来点头或者摇头吧。”风未凉苦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保护我,自己会有危险么?会死么?”
“死……”哔哔噜哔哔显然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它更不知道危险时什么意思。狄仁杰说,这条黑蚕蛊刚刚培育出来,送给风未凉是想让它在危难之时救风未凉一命。这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事了,那时这条黑蚕蛊只有寻常的蚕宝宝大小,趴在风未凉的手心里,蜷成一团呼呼大睡。可只不过几日,他竟然已经长得有如家猫大小了,而且竟然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不知是不是一出生就跟风未凉生活在一起,它总是不住地叫风未凉“主人主人”。
天亮时,风未凉就要牺牲性命换取太宗的大业了,此时颇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条黑蚕蛊,毕竟生活了几天,被这小家伙一天到晚地呼唤,他也对它产生了牵挂。“死,就是再也看不到我了,我也再看不到你了。”
“不要,不要!”哔哔噜哔哔不停地摇头哭叫,虽然毛虫是没有眼泪的,但可以感觉到它此刻心中的痛苦。
“那么明天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要跟我走了。”风未凉伸出手,摸了摸哔哔噜哔哔圆溜溜的脑袋,温柔地说。
可是哔哔噜哔哔却不住地摇头,“不要,不要……”它小小的嘴巴里喊着,“不要……分……分开!”
“可是你跟我去的话,难道要跟我一起死?”风未凉急得惊呼。
听到这话,哔哔噜哔哔似乎震惊了一下,然后它低垂下小脸,不再言语。
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翌日天明,朝阳如血,西风烈烈如歌。
歌一般的风声,唱响着战士们的热血豪情,就好像冉冉升起的旭日,那样澎湃而豪装。
三千人马的大军疾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