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
武媚她现如今已经自贬身价成为了副宗主,那李贞观才是这太宗的宗主,要高她一头。如今这样低声下气地央求她,她又岂能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呢?于是她也缓和了一下表情,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武媚回到房中洗漱之时,谢瑶环倚靠在门边,凝望着这屋舍中的桌椅床榻,眼中竟有滚滚的泪花在闪烁。
“旧时光景仍在,武宗却已经没有了!”她呢喃如自语,但这伤感的话还是传到了武媚的耳朵里。
武媚用手帕擦干净脸庞,瞥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才道:“快把眼泪收起来吧。时势如此,你我又哪能力挽狂澜?玄宗一日强过一日,在这长安城中,怕是提起唐门,便都将眼光放在了他玄宗上。若是不能将他灭了,迟早有一日,咱们都要死在他手里。三宗一统也是迟早的事。李贞观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气他也气得是他竟在我离开武宗之际,于我的背后下黑手,实属背信弃义的小人作风!”
“既然如此,宗主为何还要……”谢瑶环又问起了那个她理解不了的问题——宗门被巧取豪夺,以武媚的火爆脾气,怎么可能竟忍气吞声地接受诏安?
但武媚却凄然一笑:“如今我所处的位置,不容我不低头啊。唉,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欠未凉的,现在也该偿还了!”
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为了风未凉。
谢瑶环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妒意,但很快这妒意又被掩平下去,因为此时的武宗已经覆灭,她也用不着跟风未凉争风吃醋,眼红宗主之位的继承权了。
或许只有在这样痛失所有之后,人们才能重拾往日温情吧。
谢瑶环的心思又回到了武媚身上,“宗主,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武媚整理好仪容,谢瑶环也忙不迭地走到她身后,帮她插上凤钗和金步摇。当她再站起身来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铁娘子的荣光,大踏步走出屋门,对身后紧随的谢瑶环说了一句,“哼,就算他李贞观是头老虎,也难嚼得动咱们的真身硬骨头!”
这酒宴果然丰盛非凡,不止有太宗十余臣属奉陪,原来的十多位武宗旧部重臣也在其列。他们见到武媚走进大殿时,却一个个低垂下头去,显然做了倒戈投降的丧家犬,也都自觉没有面目再见武媚。
李贞观一见武媚走进来,立即离席相迎,拱手笑道:“武宗主,快请快请!”
武媚也一莞尔,微微颔首向李贞观示意,随后在李贞观左手边的次席落座。魏征就坐在她身旁,谢瑶环则站在她身后。
武媚环顾一番,那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原武宗旧部的几个老臣身上。她的唇角泛起一抹微笑,可是这微笑要比寒冬腊月里的梅花还冷艳几分。
“诸位能否跟我说说,这武宗怎么就轻而易举地归顺了太宗呢?”说这话时,武媚柳眉倒竖,双眼中寒光四射,吓得那些老臣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苍白。
原本这是新太宗为副宗主接风的宴席,再提旧事,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李贞观却抄着袖手,闭口旁观。其实他心中却还是对武媚这番态度颇为满意呢。试想,若是武媚低眉顺眼地就归顺了太宗,那她的旧部怕是觉得这旧主也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便不会再对她心生敬畏,由此一来,则这些归顺者便会成为一盘散沙,成为无从驾驭的驽马。
而武媚现在厉声质问,霸气如昨,虽然看起来令李贞观颇没面子,但对这些旧部的威吓却也顿时彰显出来。而后则仍旧可以令行禁止,毫无挂碍。
或许有人会心生质疑——这武媚要是重新凝聚起武宗旧部的斗志,那岂不是复宗有望?
这一点,李贞观到不担心。他深信武媚是一个有骨气重承诺的女中英豪,既然答应了他归顺太宗,就绝不会暗藏背叛之心。
因此他只需降服武媚一人便可,至于其他的人,就交给武媚去降服吧。
这时,那群武宗旧部中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像个小姑娘似的怯懦地说道:“那日宗主走后,上官大人便将咱们的武宗改旗易帜,归顺了太宗。我等虽不明就里,但上官大人说是武宗主的意思……虽然我们不信,但以此时我武宗的力量,背后有玄宗窥伺,牵头有太宗诏安,实在也难以中立,所以我们就……”
“什么?果然是上官婉儿!”武媚的眼中顿时精光暴射,扭头怒视李贞观,呵斥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挖动了我身边的人?”
“武宗主息怒,息怒。先喝一杯热酒洗尘,且容我慢慢细说。”李贞观赔笑着奉上一杯热酒,武媚虽心中有怒起,但也已不像先前那么痛恨李贞观,毕竟如今两人是同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也不能再兵戎相见了。于是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算是给足了李贞观面子。这时才听李贞观说道:“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