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风传进这冷幽的清心殿,愈发是一种讽刺,生母皇后叶灵,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江世隐果然说到做到,他该是再也不愿来看她了,永远也不会再想着见她了吧!
玉梨蹑手蹑脚靠近,打起珠帘一眼瞅到床上面如死灰的叶蓁,上前道:“叶姑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东西来了。”
叶蓁一怔,渐渐转过头去,晶莹冰冷的泪水滑落,她背对着玉梨,沙哑着声音道:“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起身了,你让她把东西放下走人吧!”
她累了,不想再去守着什么礼节了。
玉梨点头,悄声退下。
叶蓁睁开眼,望着床顶,心里一直搁着一件事。
江怀左如何了?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他,说好生产后一个月便接她走的,如今刚好过了一个月,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该不是江世隐又对他下达什么过分的命令了?
她有些担心,又不敢去问,只能这样干等着,直到这一夜,长秋宫因为清惠公主满月儿热闹非凡,清心殿内出现消失了一个月的江怀左。
江怀左面容清癯,显然是好几个夜里没休息好了,看到叶蓁的时候,满目幽然。
“你来了。”叶蓁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来,从江怀左欲言又止的模样中,她能看出来,她走不了了。
月光清辉披洒在他周身,那一身蓝色衣袍被风鼓起,愈发显得他的瘦削,“对不起。”
有树叶飘落,轻轻浅浅恍若过了几个世纪一般,在二人之间盘旋坠落,那瞬间的静默无声,竟让叶蓁心神俱疲,淡淡道:“无妨,我本该知道,这原本就是幻想罢了,江世隐,总有法子让我永远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江怀左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殿下!”叶蓁惊呼,急忙跑了出去,握住他的手。
冰凉的手,正如此时他冰凉的心,叶蓁心慌得很,看到手上缓缓流出的温热的血液,腥味刺痛了她的神经,缓缓抬头,看着月夜下的他的眼睛。
“叶蓁,我恨自己无能!不能带你走,还要让你在这里受苦受难!”
一声声,尽是他心底的话。
叶蓁拼命地摇头,双手捧着他受伤流血的手,哑声道:“不关你的事……”
“我没有办法忽略,为什么我不是皇帝,为什么我不是……”
叶蓁浑身一颤,她只知道江怀左一直安于现状,胆小懦弱,却是第一次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这皇位,原本就该是他的!
江怀左凝视着叶蓁,明亮的月色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目泛着泪光,仿若珍珠,他的心被她这为了他留下的泪水狠狠地刺痛了,他忽然他伸出手,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早就想这样了,为什么他喜欢的所有女人都和江世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什么叶蓁深爱着江世隐,叶灵又非江世隐不嫁?
怀里的叶蓁身体僵硬,他收紧了双臂,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叶蓁骇然,只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突如其来的温暖。
江世隐也有温暖的怀抱,但从不对她敞开,这一刻,她几乎是瘫软在江怀左的怀里了。
所有人都说她下*贱,不知羞耻,她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如今,就让她放纵一回吧,她早就不是什么世家千金,名门贵女了,她就是世人眼中的荡*妇!
江世隐把她逼到了这样的地步,想必也应该开心了。
“叶蓁,对不起!”江怀左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皇上命我率兵攻打齐国,我不得不从。”
乌云飘过,挤过半边月儿,树叶在月光下投影到叶蓁的脸颊,留下一半黑暗,她的心像是泡进了寒潭,再也没有办法热起来了。
原来她牺牲了那么多,千里迢迢从齐国来到大周,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罢了。
江怀左放开了她,看着她冲刷而过的两行清泪,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擦拭掉,“这是政事,我本不该对你说的,但不想你怨恨我,叶蓁,皇上这样对你,你还要那么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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