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黑沉沉压了下来。
庭院中的竹林,因为倾盆落下的大雨,抖动着左右摇摆,院中的石桥下的水流越滚越急。
四周的雷声夹杂着风声,炸裂了天河;白色的闪电不时会划破天空,映在庭院褚红色的墙壁上。
一条条雨丝编织成的庞大雨网,笼罩着整个豪华壮丽的府邸。
这会,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台阶上的人,那总是闪着异色瞳眸的蔷薇发色的男孩,手中紧握着黑色的手机,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倾倒下来的雨水,任由那从房屋顶上掉落的雨花溅到自己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从旁边再次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赤西仁,忧心忡忡地对着背着自己的拓哉椎也,开口道。
“少爷,衣服都湿了,快站上来吧。”
“……”
好似被大雨勾去心智的人,完全没有因为这会赤西仁的着急,而回过头来,还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雨。
突然,一道利剑似的闪电划破天空,直接落了下来,一瞬间印亮了整个的庭院,也落在了拓哉被水侵湿的脸庞上。
不知何时那俊美的脸上已挂满水体,丝丝缕缕的,竟分不出,究竟是水,还是泪了。
“少爷,快进来吧,雨越来越大了。”
慢慢靠近门口台阶的赤西仁,再次小心翼翼地担忧地说着。
好似永久的沉默的人,以着沉默的姿态回应着四周一切的风声,雨声,雷声和赤西仁的担忧声。
暴雨继续下着。
无力的赤西仁也只好木然地站立在一旁,陪着自家的少爷感受着这狂风暴雨的拍打。
连着此间房屋的另外的客厅里,拓哉相臣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带着浓厚的嗓音,开口问着一旁的西园寺一辉。
“这已经是第几趟了。”
“回大人,是第六趟了,少爷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立在一旁的西园寺一辉,眼睛边望着拓哉椎也站立的方向,边回着拓哉相臣的问话。
“椎也,还是不愿意进来?”
转而有些冷冷的,拓哉相臣低声反问着。
“大人,少爷站在那里已经有二个小时了,西仁劝了很久,但是,少爷他……”
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突然起身的拓哉相臣伸手打断了。
“一辉,那个孩子最近怎么样?”
起身站立的拓哉相臣,让自己的双眼直视着前面房间那边站在台阶上的身影,开口缓慢问着。
“听西仁每日和少爷的汇报,情况不是很好,可能也是上次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一直还没有恢复过来。而且,让少爷更伤心的是,眼下千石小姐好像也已经在刻意躲开在学校里和少爷遇见。”
其实,此刻的西园寺一辉,何尝又不知道自家的大人想究竟问什么。
那每次,赤西仁和椎也少爷每每汇报完当日千石伊儿的情况后,椎也少爷总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半天不出来,连用餐的时间都没有走出房门半步。
这些,自家的大人,自然也是最清楚不过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日益憔悴的面容和越来越冷漠的目光。
西园寺一辉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拉近这对父子之前的距离。
“这样啊,看来椎也一直都是在怪我的。就如,在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怪我。”
开始向前走动的脚步,拓哉相臣边往椎也站立的房间快速走来,边开口说着话,好像是回着西园寺一辉的话语,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很快,这间有些暗黑的房间门口,随着人影移动脚步的到来,开始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椎也,你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带着厉声的逼问,拓哉相臣站在椎也的后面,开口道。
父亲的话,终究是有些效果的,只见,原本一直静静地立在台阶上的拓哉椎也,微微地转了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拓哉相臣,接着又回过头去,再次沉默了下来。
只是,抿着的双唇,好一会还是发出了声音。
“父亲大人,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双眉再次深深皱起,拓哉相臣看到刚刚椎也眼眸中的目光,那同着和在很久之前的目光,在椎也母亲诗织的葬礼上,也是这个目光。
这个孩子就这样细微地看了看自己。
椎也,其实你一直都是在怪我的。
怪我对于你的母亲,没有好好地照顾,以致在你五年级的那年,你的母亲突发疾病,我因为公务繁忙,没有及时赶过来陪在你母亲的身边。
在你母亲诗织的葬礼上,即使是当时还很年少的人,却以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如今,你已长大。
可为什么,在你的眼中,一直看着我的还是这样的目光。
这次,是因为千石伊儿?
你最爱的人,那个井上千代的后裔。
难道,你也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