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叔家,那里早已被乡亲们挤得水泄不通。离我家不远的陈老道也被早早的请了过来。
这姓陈的老道原名叫陈天佑,是个外来户。具体是哪一年搬来的我是记不清了。据母亲说,这陈老道早在地震的第二年就在这里了。因为没有地,这人过着近乎潦倒的生活。
母亲是个生性善良的人,可怜陈老道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所以经常拿些吃食,衣物接济一下他。或许出于感恩,陈老道一直对我家的人都很好,尤其是我。有事没事就微笑着把我拉到他的身前,递过一个小板凳,让我坐在他身前听他讲一些奇人异事。这也算是我八岁之前百无聊赖之中一件比较有趣的事了。
不过,那天的陈老道看上去有些严肃,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容。进了王叔家的父亲,伸手把手中的白布兜子递给了陈天佑。
陈老道皱着眉头,把那白布兜放在了地上平铺了开来。里面随即
露出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黢黑的面部已然辨不出这人生前的容貌,炭化了的身体是端坐着的,看不出这人在临死前有一丝挣扎的迹象,尸体全身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也许因为双脚是坐在身下的,所以一双‘双星’运动鞋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认得那双鞋就是二蛋的。
“哇!”的一声,二蛋的母亲扑了上去,搂着干枯的二蛋尸体大声的哭着。
众位乡亲们也都上前纷纷劝说二蛋母亲要想开些,可怎么劝也不成。最后一口气没上来,二蛋母亲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年轻的小伙把二蛋母亲抬了出去,又找来了当时乡下的赤脚医生,这才没事。
抬走了二蛋母亲,陈老道开始检查起二蛋的尸体。
只见他左摸摸,右拍拍,像是在查找二蛋死亡的真相。可我却在她每次落掌的瞬间都看到了一星寒芒悄然而逝。那手法像极了陈老道平时跟我提及过的钉魂钉。
后来我才知道,他真的是在做这样的事。
钉完了魂钉,陈老道走到了父亲近前,扒着父亲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
听后,父亲大手一挥,示意在场的所有人都肃静,然后大声的说道:“二蛋这孩子平时就很淘气,一大早就跑到破庙里玩火,结果把自己烧死了。事情就是这样。谢谢大家帮忙,这忙活了大半天了,都回去休息吧!孩子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说完,乡亲们就三三两两的出了院子。有的人议论着二蛋死的蹊跷,怪父亲不应该这么武断。有的则赶紧回到家,把院门插的死死的,不让自家的孩子出去半步。总之,一时间,一股人人自畏的恐怖气氛笼罩住了整个洼里屯。
我也在父亲的严厉喝斥下跑回了家。父亲却和陈老道两人留了下来,处理着二蛋的后事。
我们这个地方有个风俗,凡是未成年就夭折的孩子是从来不举行发丧仪式的。而是要由死者的家属或是朋友用棺椁盛殓,准时在深夜十二点的时间下葬的。
那天夜里,父亲回来的很晚,一同回来的还有陈老道。两个人在外屋里嘀咕了很长时间。
我偷偷爬起来贴着屋门仔细的听着。因为声音太低,他们具体说的什么,我也听不太清,但大概的意思还是听出来了了。
陈老道说今天二蛋这件事并不简单,极有可能和我有关联。要父亲母亲严加看管我,不让我外出半步,尤其是晚上。说完,陈老道就推门出去了。
而父亲却拿了一个用奇形怪状的石头做成的项坠,趁着我假装睡熟的时候给我套在了脖子上。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并非凡物,而是採自大燕山山巅的山阳石。经过了无数的雷劈电砍,阳照月射,这块石头吸收了充足的阳气,已经初步具备了辟邪的功效。后来又经过陈老道在上边刻划了许多的驱邪避凶的符篆,所以在之后的劫难中,我才能最终大难不死。
那晚,我睡的并不好,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中,我看见二蛋和狗剩儿两个人正牵着手,一蹦一跳的玩耍着。我上前想和他们一起玩。他们却像看见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扭头就跑掉了。嘴里还大声的叫着:“别追我!别追我!”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失落。
第二天早晨,村中又传开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又有人被烧死在那间破庙里了。死相依旧和之前二蛋的一模一样。盘膝坐着,一动不动的被烧成了一堆黑炭。
而与此同时,村中的张叔家也在近乎疯狂的在全村寻找着他们的大儿子张狗剩儿。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我就猜到了那个被烧死的人大多半就是我的发小狗剩儿了。
果不其然,事实验证了我的猜测。狗剩儿也死了,也被莫名其妙的鬼火给烧死了。
听到消息的陈老道,背起了他常常挂在肩头的白布褡裢,匆匆向着村外的破庙赶去了。经过我家门口时,皱着眉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扒在窗台上向外望着的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我摇了摇头。
张狗剩儿被匆匆的埋了。陈老道也没有再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