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小丫鬟提着木桶打来了热水。看到夫人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已然变得红润的脸色和明显好转的情形,小丫鬟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又要磕头。
九儿连忙拉起了她道:“别动不动就给人磕头,我救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抹了一把泪道:“小姐,我叫春妮,是那年旱灾时被夫人从街上捡回来的,夫人救了我的命,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夫人了。
几个月前,老爷放弃了官复原职的机会,亲自去找了安王爷。
后来,老爷和少爷便一起去了安王以前驻守的边关。
少夫人因为怀有身孕就和夫人一起被留在了府中。可老爷才刚走了没多久,老夫人就派身边的嬷嬷来叫夫人将管家的权利交给珍夫人。
夫人本是不肯的,是少夫人劝了夫人,夫人才交了权。
可这管家权刚一交出去,夫人就莫名其妙病倒了。那珍夫人就说夫人得了疫症,她将二房上上下下的仆婢护卫统统换了个遍,还将夫人软禁在这儿,也不让我们跟外面通消息。
要不是奴婢死活跟着夫人来这儿,她们竟是没打算留一个人给夫人用的。
我们这儿缺吃少用的,夫人刚来时倒还能偶尔下床走走,可没几日,夫人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奴婢在门口喊得嗓子都哑了,她们也权当听不见,也没请过一个大夫来看过夫人。就连少夫人也从没来过一次。
后来,奴婢偷听那门口的婆子嚼舌头,说那珍夫人用很多的银两买通了少夫人,骗走了夫人管家的钥匙。而夫人这场病也生得蹊跷,多半和……那个少夫人有关。
奴婢还偷听到,她们说,少夫人现在很忙,正在为他娘家爹能够接管老爷的位置整日忙碌。”
那春妮吸了吸鼻子,突然又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来,边哭边笑道:
“不过,现在好了。幸亏小姐及时赶回来救活了夫人……要不然,夫人可就真得冤死了。”
轻轻顺了顺春妮的一头枯草般的乱发,九儿看着这一对形销骨立的主仆,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感动于这个忠仆的不离不弃,患难真情。一方面又恨那一对女人的奸诈狠毒。
九儿心中那恨意便如滔天巨浪一般不停翻涌。
那顾婉珍就不用说了,她和干娘争的是同一个男人,这九儿还能理解。可王曼儿是个什么东西,那脑袋里装的全都是钱财富贵,竟连做人最起码的是非观都不知道了,连自己的亲人是谁也都不认得了吗?这种蛇蝎般的女人她真的好恨。
她甚至连陈庚全也一起怨了进去,恨他为什么当初娶妻的时候就不能把眼睛睁大些,擦亮些。
九儿正待胡思乱想,就听床上的顾晚娘轻轻呻~吟了一声,九儿赶紧扑到床前握住了干娘枯瘦的手,看着短短几个月没见就变得面目全非的女子,她面上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顾晚娘从长远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精致的像仙女一样的娇美女子满脸都是泪水依在榻前,赫然竟是自己的干女儿:“我是在做梦吗?九儿……是九儿回来了吗?”
九儿哽咽着抱紧了骨瘦如柴的女子哭着:“干娘,她们怎可如此待你,我定要杀了她们,给你报仇。”
顾晚娘刚刚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听得九儿说话,一把抓紧了九儿急道:“孩子,你怎么回来了?有没有被人看到?你不是替皇上去寻药了吗?三年之期未到,你怎么就回来了,这可不能被人知道了,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孩子,你别管干娘了,赶紧悄悄走吧。”
九儿看着这个瘦骨嶙峋,面露焦急,剧烈喘息着,还依然固执地推着自己走的女子。
她此刻无比得感激上苍的垂怜。正是这个女子给了她在这个陌生的异世里最初的一份温暖,让她贫瘠干涸如枯井般的心慢慢的有了一丝人的气味。
这个女子是真心的为她好,真心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啊!
九儿假意委屈地撅起了嘴道:“干娘,我这才来看看你,你就要赶我走啊。我不走。我这还没给您出气呢!”九儿假装撅着嘴赌气扭到了一边。
顾晚娘急道:“傻孩子,我都活了多大岁数了,你能和我比吗?说什么气话啊?干娘只要你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什么出不出气的,我这也是命啊,跟顾婉珍斗了一辈子了,没想到临了被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合着算计了。我是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个东西。是我自己瞎了眼,怨不得旁人,这就是我的命吧。”
说着,顾晚娘叹着气从腕上褪下一个玉镯交给了九儿道:“我是不中用的了,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你干爹,就说我……谢谢这辈子能遇到他,我,知足了。”
九儿有些想笑,赌气将玉镯又套回了女子腕上道:“干娘,您都说的啥话呀?也不看看我是谁,有我在,小鬼他哪个敢来?”
说着,九儿笑着拍拍干娘的手道:“放心吧干娘,您现在好着呢,再活个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