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王豆腐自撞见马小莲和朱士贵调、情,没敢再去找倪天豪,重回棺材铺借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晚他整夜没睡着觉,大脑纷乱陷入困境,如独自走进烂泥塘,不小心陷入一片泥沼,拔起左脚陷入右脚,进不得退不得。
如果要救三少爷惟有花钱找吴县长,而能去找吴县长的人只有倪天豪才行,如今马小莲与朱士贵的苟且之事竟然明目张胆在她娘家,很难确定倪天豪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不敢露面去见他。王豆腐忽然想到,朱士贵与马小莲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交易?这个交易会不会是倪天路?如果是这样倪天路这样不明不白死在狱中真是太不值得了。想到这一层心底悚然一惊,心想女人真他妈的不可信,还是做嫂子的人,心地如此歹毒,如此龌龊,竟然做出出卖小叔子这种猪狗不如的事。王豆腐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自家人尚且如此,我一个外姓人何必掺与其中,弄不好会搭上性命。天亮之后回红菱湾将事情经过告诉倪老爷和太太,由他们自己想办法算了,自己能这么做也算尽到责任了。况且,倪老爷也和县长相识,让他出面可能会更好。可是,朱士贵与马小莲既然勾搭成奸,如果不买县长的帐,只能加快倪天路死期迫近。而且,倪老爷出面找县长,朱士贵必然想到去倪家报信的人就是藏枪的人,他一定会要倪老爷交出另一支枪和另一个人,自己必然无法再躲藏,到那时也如倪天路一样身陷囹圄。回头再想,如果这几天朱士贵已经将倪天路杀害了,自己所做的功夫岂不全部白费。如此想来想去还不如回家算了,就当自己没经历过这件事。可是,他想到倪家大少爷已经死了,自己与三少爷关系一直很好,三少爷无论无论何时见到自己都会亲热地叫声“豆腐哥”,从没把自己当下人看,而且倪家对自己也不薄。心里如此想着,无法忍心将倪天路丢在狱中撒手不管。
王豆腐躺在棺材铺里,黑暗中大睁两眼,身边有两口新打好的棺材,伸手可触,都没上盖,敞着大口,鼻子里闻到敞口棺材飘出桐油和生漆味道,刺激鼻翼。耳中听屋外起风的呜呜声,身上暴起一层鸡皮疙瘩。想到这两具敞口棺材不久将要装进死人埋入地下,如果倪天路死了,也会和其他死人一样,被装进去。王豆腐内心受到重重一击,尤如被重锤击在胸口,疼得他连忙双手揪紧胸前衣襟。
一个年纪尚轻的人,就这么死了,而且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可是,如果他还没死,自己这么一直了之,岂不是因为自己撒手不理才断送他年轻生命。
王豆腐如此胡思乱想,又不时自怨自叹,大脑或清醒或浑浊,自责与埋怨交错,同时又盘算着各种救人办法,直想得头脑发胀脑门发热,仍是一筹莫展。
忽然,他想起水盗的二当家黑鱼头当街被擒之事,猛然想到此事,如灵光突现,让他猛然坐起身来;由于用力太猛,头撞在棺材上,发出“咚”一声响。这下撞得不轻,疼得他呲牙咧嘴“咝咝”抽着凉气,却没影响他兴奋的情绪,这种兴奋隐隐约约约来自己于黑鱼头也被关在大牢里。揉揉被撞疼的脑门子,心里豁然敞亮起来,重新躺回被窝里,大脑异常亢奋。他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天竟没想起这事,或许人到了急处才会变得聪明起来。
王豆腐担心吵醒棺材铺老板和伙计,头缩进散发棺材味的被窝里细细思量,他自言自语道:“事隔这么多天,不知道黑鱼头被放出来没有,但肯定没有处决。如果被处决了,警察局会在全县张贴布告。如果还在狱中,或许是和倪天路关在同一牢里。桃叶县仅有一个大牢。是啊!为何不去找鲶鱼头的厨子套问情况?说不定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在寻找救黑鱼头的办法,如果他们要救黑鱼头,凭他们的实力,或许是采用武力,如果是那样,自己何不取得鲶鱼头信任,混于其中,乘机将倪天路救出来。”想到此,不禁失声“嘿嘿”一笑。黑暗中他的笑声引来棺材铺老板和伙计同时翻身和呓语。他连忙咂巴嘴,将鼾声提高,假装是说梦话。
第二天,他没再穿棺材铺伙计那件黑衣装神弄鬼,而是早早去澡堂子泡了澡,然后穿戴整齐。棉袍外罩一件簇新的天蓝色的大褂,这是和倪天路第一天进城时穿的行头,头上皮帽子也沾水擦过了。他来到码头时,太阳才一竿高。
事实上,自黑鱼头被朱士贵抓后,鲶鱼头一直在寻求解救办法。他也想过送钱给朱局长让他放人,但是去找吴县长时却被一口回绝了,这让鲶鱼头大为惊讶。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人不对大洋感兴趣,没有官员不收钱会为人办事。而吴县长却偏偏对他提去的一袋大洋无动于衷。其实他不明白吴县长不是对大洋不感兴趣,而是他清楚什么人的大洋可以收,什么人的不可以收,收了之后手尾有多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对于鲶鱼头花钱让警察局放的人,是一直列在国民政府通缉和捉拿名单里的人物,名单里包括鲶鱼头在内。吴县长之所以迟迟不发通缉布告,是不想自己在任期间与黑道结下梁子,哪一天自己不当县长了无退路可走。他既不收鲶鱼头的钱,也不去找警察局放人,这到让鲶鱼头无计可施,连发脾气也找不到理由。所以,黑鱼头被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