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白荷多年来仍不改她的习惯,一切都是丈夫说了算。
娇娇吃着父亲夹给自己的羊肉片,并没插话。但听到父亲说要去倪家,心里甜滋滋的,虽没说话,但看父亲的眼神明显带着感激之意。
龙娇娇很乖巧,自小到大从不违勃父母之意。
坐在另一侧的皮兴扬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自顾喝酒,也不时为姨父斟满杯。
“小姨,我妈说一定让您和姨父还有娇娇妹妹去省城过年的。来姨父,我再陪你喝一盅。”
“今年我看算了吧!眼看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去省城过年有许多事要准备。”龙国兴端起酒杯轻呷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如果不回去也行,那就留我在船厂做事,我喜欢这方面的工作,就算是让我锻炼一番。”皮兴扬说。
“船厂的工作你哪能做得来,你从没接触过,力气活你不行,技术活你不懂,还是回省城找一份工作好好做,乡下这地方不适合你。你明天去船厂看看谁像你梳着油头,着长衫做工的。”龙国兴面无表情说着话。
“头上油可以洗掉,身上长衫可以脱去。”皮兴扬调皮地说。
他的话到让龙国兴一家轻松笑起来,连站在一边的丁香和茉莉也捂嘴轻笑。
饭桌上的气氛活泛许多,皮兴扬乘机又敬龙国兴喝了一杯酒。
“你一把年纪了,可要少喝点。”白荷小声对丈夫说,同时伸手将龙国兴面前的酒杯摸收了。
“小姨,您就放心吧!我哪能让姨父喝醉的。”
“妈,你就让父亲喝几杯吧,他也难得有这种好心情。闻着这酒香我都想喝一杯。”龙娇娇说着将攥在母亲手心的酒杯给抢回来,重新摆放在父亲面前。
龙国兴“嘿嘿”一笑,说道:“还是女儿知道爸爸心思”。
白荷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争辩,其实她眉眼带笑并无怒气。
“来给娇娇妹妹酌杯酒。”皮兴扬对站立的丁香和茉莉说。
丁香和茉莉对视一眼,并未响应皮兴扬的话,目光在老爷、太太、小姐脸上睃寻,等他们的意见。
“女孩家要有女孩家的样,别弄得疯疯傻傻,话说都要嫁人的人了。”
母亲这番话让龙娇娇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在看了一眼表哥,不再言语。
皮兴扬扫视一圈,不再提让娇娇喝酒的事,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其实人类早期穿过河流湖泊,是以一根树干或是一捆芦苇漂浮在水面上,紧紧抱住蹬腿摆臂漂到对岸。后来用树枝划水,这就是航行,是人类征服水域的开始。”
皮兴扬不动声色说出这番话,似乎很随意,面部轻描淡写,说完了自顾喝一口酒,又伸筷子在火锅内夹了一片竹笋在嘴边吹了吹,放进嘴里。他说话时虽表面不在意,事实上是他故意抛出来的,意在让他们打消自己是从省城来的纨绔子弟。他是为了赢得姨父一家信任,为此精心准备了很久。
龙国兴和妻子以及龙娇娇都没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在想,看不出这个油头粉面的城里书生,懂得还不少。
皮兴扬似乎没有看大家表情,但他从这种静悄悄的沉默中知道刚才那番话起到了作用,他继续说道:
“人类将树干捆扎在一起,或者用兽皮充气做成筏子。据说我国生活在西部黄土地上的人为了渡黄河,就是用兽皮充气做成筏子渡河的,而且至今仍在用。而在新石器时代末期,正在向五大洲迁徙的人类已经懂得了如何航行,解决航行的问题与技术也非常相似。其中一种方法就是把树干掏空,这样做出来的船或许就是我们现在用的独木舟的鼻祖,另外一种是做成圆形的蓝状船。姨父,你可能没听过,在印度用竹条编制的框架外蒙上水牛皮,他们叫‘帕拉希尔’,他们这种原始与他们的原材料缺乏以及工匠技术滞后有很大关系。”
这番话对于龙国兴一家人来说是闻所未闻,以至龙娇娇也不由停箸看着表哥说道:“表哥,你懂得真多,不愧是读书人。”
皮兴扬听了龙娇娇夸奖,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神闪烁几下,立即垂下眼眉说道:“我为了能在姨父船厂做事,确实下过一番功夫,可以说也是有备而来,要不然被姨父赶回去太没面子了。”
龙国兴对皮肖扬有了几分好感,但却不动声色。
“兴扬,你从年后搬到船场去住,虽然现在没有大的工程,船厂里的事你就先照看几天。”
“遵命,我的好姨父。”皮兴扬说着端着酒杯在龙国兴酒杯上碰了一下,“”的一声喝净杯中酒,言语和神情掩饰不住欣喜若狂的内心。
“你不呆在城里做事,跑到乡下这种地方,读的书不是白读了吗?”白荷作为姨妈,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这个侄子,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怎是觉得他的眼睛背后还有一双眼睛,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尤其是在他装出没听大家说事的样子,可是闪烁的眼神和犹疑的表情掩饰不住他内心反应。白荷学会观察别人的表情,而且从别人表情看透内心变化是她当丫头侍候龚云卿时练就的,